第十三章

奈布费劲地推开了房门，踉跄着走了进去。

“小姐，早日休息吧，我的职责到这里了。”奈布的声音在黛米的耳边响起，伴随着门的声音逐渐远去。

调酒师仰望着单调的天花板，她不打算再想下去了，不仅是因为身体绝对不支持她这么想下去，她自己也有些累了。

看着自己被红白相间的绷带紧紧缠绕着的手臂和满身的尘土、污浊与早已干涸的鲜血，她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怎么，累了？”不同与奈布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男人的语调中更像是带有一丝嘲笑，或者说是，玩味。

黛米混沌的大脑一瞬间清醒了过来，她双眼紧紧地盯着这个不知从何处出现的男人—伊莱·克拉克。

“按照我的预言来说，你还死不了，至少不是现在。”

“多谢。”黛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个礼貌的词汇，“来这里干嘛？别逼我动手。”

“就凭你现在的样子，十个也是白搭。”伊莱伸出左手，抚摸着肩背上暗灰色的鸮。

“离开了那只役鸟，你什么也不是，先知先生。”

“看来你居然还有记忆。”先知的声音变得飘飘摇摇起来，像是棉花一样轻浮，托着黛米的思绪。

“什么意思”

“隔墙有耳”声音更小了，黛米几近听不见他的话语，“隔音不好，我简单说”

伊莱·克拉克从窗台边转身，小心地走过来，嘴里嘟囔着几句话：“看来你还是没明白，我们被下毒了。”

黛米·波本小姐，此刻突然战栗起来，颤抖着盯着这个所谓的“预言家”。

“这种药，很特殊，它可以让服用者产生对于过去的幻觉，换言之，失去过去的记忆，用空白来填补一些东西。”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没有吃晚上的饭，而恰好晚上的那一顿，含带着药物。”

调酒师伸出勉强还算好用的那只手摸索着，提出了一瓶多夫林酒，费了不少功夫才打开它，一仰脖子，冰凉的液体从食道经过，那奇妙的感觉让她清醒了不少，“给我个理由相信你没有偷喝我的酒。”

“神的预言不会骗我。”语气中带着笃定。

“除非你喝多了。”

“我要守戒律，不能喝酒，喝酒会破法术”伊莱·克拉克苦笑一声，叹着气说道。

“这依然不是实证。”黛米的身体慢慢靠在了床板上，丝毫不让步。

伊莱叹了口气：“天命所归，你随意。”

先知再也没有说话了，默默地走到了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事般的，又凑了回来，对着黛米的耳廓，吐出的气息打在黛米的面庞：

“小心艾米丽·黛儿，和那个男人，他们会对你下手。”

“刷—”冰冷的雨点无情地在人间肆虐着，乌云遮住了本就不圆满的月亮，窗外一片漆黑，闪电一瞬而过时除外。

雷在大地上奏鸣着雄壮的交响曲，打破了原本安详的夜晚。

“死了。”入殓师卡尔从地上站起来，捡起被园丁扔出的，已经破碎的针管，细细的端详着：“走的很安详，不是吗。”

“真是个顽强的女孩子，可惜不能为我所用。”莉迪亚·琼斯站在一边，冷哼一声，“或者说，她需要死。”

“那个先知走了。”巴顿从门外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黄铜的仪器，“我觉得现在实行计划不错。”

“小声点！”

“那个调酒师没有什么可以预防的，还有她所谓的“盟友”，巴顿蓦地对上了入殓师冰冷的目光，连忙修正，“呃，我说的是那该死的“游戏”之外，没有什么可以预防的，还有个先知，好像叫做伊尔·克莱克是吧，可以考虑一下，他的预言挺难对付的。”

“先生不会相信这些空口无凭的东西吧？”卡尔顿了顿嗓子，慢悠悠地说着，把针管丢在一边，顿时碎裂开来，玻璃的碎渣四溅

“现在先该先考虑考虑这个尸体怎么处理吧？”艾米丽见二人有些要动手的趋向，只好从中解围。

“还能怎么办，埋了。”

雨点落在艾玛坟头前简陋的十字架上。

三人偷偷摸摸地又一次爬上了绳索。

“真是的，浪费精力，晦气！”

伴随着窗户的关闭，阴谋的谈话声再次响起。诺大的庄园外只剩下了艾玛一个人—她甚至连一具棺材也没有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