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的宴会在纪安眼里来说可以是再糟糕不过了。他像躲债主一样,在大堂里东躲西藏只为了躲开那个人的视线,那个他曾经最爱的人的视线。从路至闻离开家再也没回来的那天晚上开始,纪安对路至闻的视线不再渴望,而是能躲就躲,因为曾经那个人的目光里尽是对他的喜爱,如今却是令人无法承受的冰冷,就好似春季离去,步入那个冬季后春天就再也没回来,只留下一句无力的誓言,和身处严冬的自己。
当然,并不是一直都能躲开,既然在一个地方,总是会对上的。纪安和路至闻对视过三次,每一次路至闻的眼睛都给纪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那个人是他爱的人,但已经不是爱他的人了。
“喝……!梁文渊你个怂包蛋,都快三十的男人了,酒都不会喝……算个屁男子汉……给我喝……!咱不醉不休……纪……纪安……嗝……”
“诶诶诶,得了得了,消停点吧你可,不是上学那会老拿三好学生吗?怎么我现在一点也看不出三好学生该有的样子了,诶!撒开,拉人家纪安干啥!”
宴会到晚上两点多才结束,周衍喝的烂醉如泥,还非要说自己还能干二两白酒,给全场唯二中的一个没喝酒的梁文渊整的哭笑不得,纪安一晚上过的都是懵懵的,本来想着时间差不多就找借口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没心没肺的梁文渊愣是把他以各种理由留了下来。周衍推开梁文渊,转身拉住一旁的纪安,非要和他再去喝点酒,一边抱怨着梁文渊不和他喝酒,一边把纪安往旁边带,本就瘦小的纪安被他这么一带差点摔在雪堆上,明明纪安比周衍和小,但在梁文渊眼里,他们两现在站在一起周衍好像才是那个年龄小的人。
“行了行了,我的班长大人啊,我送你回去,别抱着人家纪安了。”
“走开!我不回去,我要和纪安喝酒,我还有好多话想和他……唔!”
“得得得,咱先回去,明天再和他说好吗?”
梁文渊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狗皮膏药”从纪安身上扒下来,看着两人“斗智斗勇”的样子,他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时的路至闻也很温暖,包容他的一切小脾气和胡闹,这至少是那时的路至闻。
“先走了,电话联系哈!”
黑色私家车在黑夜中与夜色渐渐融为一体,消失在夜空中,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纪安闭上眼,转头看向车里坐着的路至闻,拳头暗暗篡紧,慢慢坐上了车。
“你……过的还好吗?”
一路上一片沉默,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让纪安感觉压抑的喘不过气来,最终还是他打破了这片寂静,可对方并没有回应,给他留下的只有冷漠,冰冷。纪安也意识到自己可能没有资格再问他这样的问题了,于是后半段路他始终保持沉默,他不敢睡,他也不想睡,因为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接触这个他爱的人了。
“到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从驾驶座上传来,把半梦半醒的纪安拉了回来,这是他和纪安一路上讲的唯一一句话,没有任何情感,只是再告诉他你该从我身边消失了。
“等一下!”
下了车的纪安拦住路至闻,脸上有些被冻的发红
“你不回家吗?……你好久没回来了……我想你了……”
“不了,我回家”
路至闻说完就准备踩油门,纪安听到这句话,那早该失控的情绪彻底绷不住了,声音颤巍巍的说到
“我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早就不一样了,只是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骗自己的戏而已。这场戏中从编剧到演员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参演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