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都凝固
展朗眼中一片墨色,穆苒看不懂其中的情绪
教室里安静到只能听见心跳声
却听不清心跳声来自谁
大概两个人都有份
展朗停顿了一会
继续低头讲题
穆苒有点手足无措,要不是刚才展朗冗长的沉默,她真的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恍惚,是不是真的开口说了话
总算是挨过短短的几分钟,对于穆苒来说,好像过了很多年
以前有人跟她说度秒如年她还不相信,这次是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
总算能走了,穆苒刚准备抬腿冲出教室
这个地方气氛实在压抑,她有些喘不上气
“等等,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去”
这次展朗在穿外套,看样子是真的要走了
“老师,真的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可以了”
穆苒才不要继续在这种诡异的气氛里待着,展朗受得了,她可受不了
况且以前这种情况也发生过几次,展朗也不会主动提出要送自己回家,最多是在她回家之后发来微信问问她,有的时候甚至连问都不问,怎么今天非要送自己回家了
“不麻烦,天冷”
展朗的声音很平静,却不容穆苒再拒绝
穆苒只好在心里呐喊
“什么天冷!天哪冷了!”
此时已是三月初,江城的冬天来的快去的也快,气温已经开始回升,室外的雪都融的七七八八,有一些原本堆积如山的,此时也只剩薄薄一层,再过几天甚至都能脱掉厚重的棉袄,可以换上薄外套了,天气不暖和,但也根本算不上冷
两个人都深深知道这只是随便捏造的借口
但一个人没法戳破,一个人不主动戳破
“你去你平常打车的大路上等我吧,我去停车场开车”
展朗走到穆苒前面,示意她出教室
两个人一起出了校门,然后分头走
两人刚刚分别,展朗便加快了步伐
到了车跟前,先打开后备箱和后座车门,然后开始把后备箱的东西一件件搬向后座
这是展朗第二次这么做
明明已经27岁的人了,怎么突然这么幼稚
他一边搬,一边自己也忍不住笑
只不过笑意的来源
不知道是刚刚穆苒说的“知识点”
还是真的被自己幼稚的行为逗得发笑
确保后座没办法坐人了,展朗才上车
开车驶进大路
远远就看见了,女孩背着浅紫色的书包,路灯散发出暖黄色的光亮打在她身上,可能是怕冷,双手插进棉服口袋里,脚下随意踢着路边的碎石
最让展朗感到幸福的,莫过于,她等待的人是自己
滴滴——
展朗按了两下喇叭,示意她上车
虽然车子的后窗玻璃贴了膜,有点看不清里面
但穆苒还是看到了,后座上又叠满了杂物
没办法,只好坐进副驾驶
刚上车,两人都没说话
穆苒偏头看向窗外,路边的景色在眼前穿梭,街道两旁被路灯照的通明,店面的灯牌都亮着,在黑夜中显得格外耀眼,和往常一样,江城的夜总是充满烟火气
留给展朗一个后脑勺
穆苒看风景,展朗看她
“你喜欢我吗?”
展朗先开口,打破了车里的寂静
身旁的人明显一抖
然后是沉默
“……”
见身旁的人半天不说话,展朗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手心出了汗,有点黏
“就…还行”
穆苒幽幽开口
为了保护自己,人在一些时候总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不过区别就是,有的人隐藏的够好,而有的人恰恰相反
碰巧穆苒就是第二种
虽然这样说,她脸却红得不像样
红霞顺着颈部爬上面颊,然后是耳朵
穆苒的手攥着衣角,攥地紧紧的
手心的汗水浸湿了衣角
两人都没说话
穆苒伸手把窗户打开了些
“你…你空调开的太热了,都出汗了”
展朗扭头看了她一眼,因为在开车,又目视前方,噗嗤一声笑出来
穆苒有点奇怪,偏着头看他,她也没说什么,莫名其妙笑什么笑
“车里没开空调”
穆苒石化了
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尴尬到脚趾扣地是什么感觉
一路再无言
展朗这次把车停在了穆苒家小区门口,没有送她到楼下
穆苒下了车,展朗落下车窗,微低着头
“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吧,让我知道你安全到了”
两个人的距离有点远,穆苒有点听不清展朗说的什么,俯下身体向他那边靠近了些
展朗又重复了一遍,她才听清
“知道了”
穆苒直起身子,很快又弯下来,上半身探进车里
两个人的距离突然拉近,展朗强装镇定,伸手拉了拉安全带
穆苒抬眸,眼睛明亮,里面映出的是展朗的轮廓
“我喜欢你,不是那种喜欢,是那种喜欢”
展朗坐在车里,看着女孩的背影越变越小,直到拐了弯,消失在自己视野里
他感觉一切都不太真切,有点看不太清
也不知道“那种喜欢”究竟是哪种
手机屏幕亮起来
小孩的消息
“我到家啦”
貌似心情很好的样子
展朗的心情就没那么明朗
“那种是哪种?”
对面不再有应答
轻叹一声,重新发动了车,驶离穆苒家所在的小区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