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知柏从来没认真看过春晚,现在也一样,他的目光两点一线不是前面坐在垫子上的人的后脑勺,就是窗外。
温缊低头翻着手机:“这也没几个我想看的......”
“那明天看重播?可以快进。”晏知柏问。
“嗯,歌舞也没什么意思。”温缊转过头来,“你有想看的吗?或者咱们看个电影?”
“没有,”晏知柏把眼镜摘下来放到茶几上,“你看。”
“我也没什么想看的,要不......我们去外面玩玩水?”温缊指了指窗外的游泳池。
“好,”晏知柏站起来,走过去揉了揉温缊的脑袋,“我去放水,你去换衣服。”
温缊去房间里脱了上衣,找了块毯子披在肩上,踩着拖鞋打开了阳台的门。
晏知柏站在不远处启动了蓄水装置,泳池里的水马上升了起来。
晏知柏走到温缊的阳台上:“我去换衣服,你去玩吧。”
温缊绕着泳池走了一圈,这泳池是真的大,大概有他上大学的时候游泳队专业训练池的二分之一。而且水越来越深,从一米到一米二再到一米五,最深处有两米。
温缊蹲在深水池的边缘,伸手试了试水温,很暖和,应该是晏知柏特意调好的温度。温缊站起来,可能是起猛了,他的脚向旁边滑了一下,整个身子也跟着晃了晃,温缊周围一个能扶的东西都没有,就这么抓了个空,朝着泳池的方向摔过去。
“我c。”温缊只来得及骂一句整个人就掉进了泳池里。
他不会游泳,摔得还是两米的池子,脚完全够不到地面,只能在水里胡乱扑腾,身子停留在水池中心,上不去也下不来。
掉下来的时候来不及闭气,刚进去就喝了两口水,难受的肺疼,手脚脱了力,四面八方席卷过来的水极力想钻进他的鼻子和耳朵里。
他看不见也听不清,意识还在慢慢消失,除了紧贴着耳朵的浑浊的水声,别的都慢慢模糊了。
妈的,我作什么死?
晏知柏快来救我,我要死了。
他又呛进去一口水,觉得更难受了。
晏知柏刚上去换衣服,应该还下不来,真难为他老人家了,大过年的泳池里还得死一个。
下一秒,一只手抓住了他把他往水面上拽着,同时另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将他整个人带向自己。
温缊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被人救了,晏知柏下来了?
晏知柏扳过他的脸吻了上去,在水里给他渡着气。
把他带出水面之后,温缊立马把喝进肚子里的水吐了个干净。
晏知柏蹲在旁边替他拍着背,拿了条毛毯披在他身上。
“我......还以为.....我死了......”温缊一边喘着气一边说。
“先别说话。”晏知柏帮他顺着背,语气里还有些责备。
等温缊彻底缓过来了,晏知柏把他扶到旁边的躺椅上,帮他把身上的毯子披好:“你知道那里水有多深吗?”
温缊抬起头看他,晏知柏皱着眉,看样子生气了。
“两米......”温缊又低下头,“我刚才不小心滑进去了。”
“为什么不站远点?”晏知柏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如果我不在呢?如果我来迟呢?我是不是就能打捞到一副新鲜的男人尸体?”
“我就试试水温。”温缊越说越没有底气,眼睛也不敢看他。
晏知柏松开他的下巴,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万一你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
他在二楼阳台几乎是目睹了全程,差点失去理智从二楼就那么跳下去,看到温缊在水里挣扎的时候他的心率直飚,大脑一下子充血牵动太阳穴剧烈的跳着,他这辈子没有这么害怕过,跳进水里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如果温缊出了事,他就跟着殉情,反正他也没脸向温明远和黎露交代。
“对不起。”温缊闷着声音,“我太不小心了。”
“以后我不在,别下水,离水远点儿。”晏知柏拿了条毛巾替他擦着头发,“还难受吗?”
温缊摇头:“还行。”
“休息一会儿,”晏知柏把手里的毛巾塞到他手里,“我去把水抽掉一些。” 见晏知柏要走,温缊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我不玩了,你把水全放掉吧。”
晏知柏回头看他:“害怕了?”
“怕了,”温缊低下头,只留下被毛巾包着的头顶对着晏知柏,“我这辈子都不碰游泳池了。”
晏知柏隔着毛巾揉了揉他的脑袋,走过去把水放完了。
温缊看着不远处那个男人的身影,挺拔的身材,还有坚实的脊背,肌肉结实还有清晰的人鱼线,确实是一副让人遐想的身材。
晏知柏注意到他的目光,转头冲他笑了笑,然后随手拿着毛巾擦着自己的头发。
温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肌,四块,最近没怎么锻炼,感觉又消下去了一点儿。
晏知柏一边擦头发一边朝自己走过来,温缊看着他的脸,慢慢观察着,从眉毛滑到了微微上钩的嘴唇,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温缊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刚刚在水下,晏知柏是不是给他渡气了?
所以......他们算是接吻了?
他是初吻,那晏知柏......
“没前任。”
“我没主动搭讪过别人,你是第一个。”
晏知柏的这两句话闪过他眼前,弄得他脸颊发起烫来,察觉到他耳边又开始变红,他抓起毛巾对着自己的脑袋就是一通乱揉,冰凉的水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到颈窝,让他清醒了一些。
“回去吗?”晏知柏坐到他旁边,偏过头看他,额前的头发往下滴着水。
“嗯。”温缊站起来,低着头朝自己的房间走。
晏知柏向下一扫就扫到他发红的脸,这么容易害羞,要真做点什么,会不会把他自己烫熟?
晏知柏没跟他进他的房间,从背后拽住了温缊的手腕:“时间也不早了,换了衣服早间睡觉吧。”
“好。”温缊还是低着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晏知柏没撒手:“把头发吹干,不然会感冒。”
“嗯。”温缊应着。
“晚安。”晏知柏松开手,朝客厅走了过去。
温缊回了房间,把窗帘拉上了,短裤已经湿透了,贴在他的腿上,非常不舒服,他走进浴室把自己扒了个干净,简单的冲了个澡。
他拿毛巾把自己擦干,用吹风机吹着头发。
这个电吹风是无线的,可以带着随便跑,他一边吹着头发一边去翻自己的行李箱,想找一条内裤穿上。
他上下翻动一下,没见着内裤的影子。
“?”
他好像......没带......内裤。
还真被黎露给说中了,他给忘了?!
他不死心的又找了一遍,行李箱的每一处角落和缝隙都没放过。
没有,他就是忘了。
刚刚他顺手往垃圾桶里扔内裤的动作有多潇洒,现在就有多狼狈。
找晏知柏借一条?借内裤是不是不太好?
温缊不敢想那个场面,内心十分拒绝。
但一想到明天自己要光着屁股到处跑他就裆下一凉,更难受了。
几分钟后,温缊敲响了晏知柏的房门。
晏知柏打开门,身上裹着浴袍还擦着头发,大概是刚洗了澡,沐浴露的味道在开门的瞬间钻进了温缊的鼻子里,是草木香,闻着很舒服。
“怎么了?”晏知柏一手撑着门把手,有点诧异的看着门外的人。
“那个......我......”温缊声音小的像只蚊子。
晏知柏没听清,伸手把温缊拽了进去:“进来说。”
晏知柏的房间比他的大一倍,衣帽间是单独的隔间,在床的左侧,正对着床挂着一台电视,现在正放着新闻。
“怎么了?”晏知柏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掉,房间里顿时没了声音。
“那个......我借件衣服......”温缊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颈,“我忘记带了。”
“什么衣服?睡衣?”晏知柏指了指那个敞开的衣帽间,“你自己去找吧,我的尺码应该比你的大一些。”
“不是.....是内裤。”温缊攥紧了拳,心里暗骂一声,不就借个内裤么,他不好意思什么?.晏知柏垂眸扫了一眼温缊腿上的短裤,嘴角勾了勾:“现在不穿着?”
“我刚......扔了,”温缊羞得快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我以为我带了。”
晏知柏看他耳朵又要红起来,不打算逗他了:“你去找吧,右边下边的抽屉里。”
“谢谢。”温缊屈起手指蹭着鼻尖,低头走进了衣帽间。
晏知柏的衣帽间很大,被排列的整整齐齐,一看就是每天有人打扫的,温缊在右边放衬衫的柜子下面看到了一堆抽屉。他抽开上面那层,都是手表,他又打开第二层,是领带,第三层,还是领带,第四层,是领结。他又打开旁边的抽屉,第一层,是卷好的袜子,第二层,是内裤,被卷成筒状放在独立的空格里,颜色还很多。
他一时不知道该拿哪个,又不好意思再开口问晏知柏,正准备随便拿一条,耳边就传来晏知柏穿着拖鞋走来的脚步声。
晏知柏停在门口,眼神落在了他的手上:“怎么不拿?”
“我不知道拿哪个......”温缊很老实。
“哪个都行,下面那个抽屉也有,你自己挑。”晏知柏笑了笑。
温缊没再打开下面的那层,随便抓了条黑色的出来,把拉出来的抽屉一层层推了回去。
“这个......”晏知柏扫了一眼,嘴上带着笑:“你穿着会不会大?咱们的尺寸可能不太一样。”
温缊好像被人抓住了七寸,立马红了脸:“不大,我明天去买新的。”
晏知柏脸上掩不住笑意,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嗯,去睡吧。”
温缊走了以后,晏知柏又拿起那本《中国刑法学》坐在了床上,指尖掠过纸页,慢慢地翻着,他垂眸看着那段关于强奸罪的文字,一遍遍的往脑子里刻。
他低头看了一眼,一想到温缊会穿着他的内裤他就控制不住自己,他去柜子里拿了盒烟,带着打火机去了阳台,他平时没有抽烟的习惯,偶尔抽一两根就当解压,晏知柏趴在栏杆上,点上了烟。
怎么有种事后烟的感觉?
他不禁失笑,手搭在栏杆上抖了抖烟灰,低声呢喃着:“温缊,你欠我两回了。”
温缊把内裤拿回房间,马上把短裤一脱,套上了那条内裤,晏知柏说得对,他们的尺寸不一样,他穿着明显有些松松垮垮。
温缊腰细,这条内裤的外边没有贴在他的腰上,而是轻飘飘的跨在了他的胯骨上,前面也没有紧紧的包住他,还有些空隙。
温缊本来对自己的身材充满自信,他的身材天生就不错,再加上后天锻炼,尺寸也很优越,背后还是翘臀,他自己看着都心动。
他粗略的比划一下,觉得晏知柏简直不是人。
这有点太大了吧......
不对,他在想什么?
温缊扑到床上,逼着自己快点睡觉,别特么瞎想了,怎么现在又开始馋人家肉/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