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回到宿舍天晚了,原本准备回局里做个自我介绍的白挚宁犯了困,顾泅见他这样,便道:“先回吧,我把你拉群里,你说一声就行。”
白挚宁感激的看向顾泅。
推开宿舍门,顾泅倒吸了一口凉气:只有一张床!我踏马怎么把这茬忘了!
“……”
“……”
两人一阵沉默。
“白老师……不介意吧?”
“啊,不……不介意……”白挚宁声音越来越小“哥,我……没带被子。”
顾泅内心: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此处省略一万个“靠”)
“要不……我出去买?”白挚宁看了看顾泅“哥?”
“你不介意就行,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
“嗯……”
洗过澡,白挚宁坐在床上,看着拿出的白衬衣和黑色裤子,又看着顾泅,十分不自然。
顾泅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背过身去:“哈,白老师脸皮这么薄啊?”
“不是,只是……不太习惯。”
白挚宁这才换了衣服。
熄了灯,两人躺在床上。
“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和别人睡呢。”
“白老师。”
“啊?”
“你……睡觉不踢被子吧?”
“嗯……”白挚宁认真的想了想“不踢。哦对了,您别叫我老师,怪不习惯的。”
“哈,行,赶紧睡吧。”
白挚宁睡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没了声,月光打在床上,显得他的脸更白了。
顾泅看着这张脸,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压下这种感觉,才要睡着,一双手搭了上来,搭在腹部。他一惊,随即又松了一口气——是白挚宁。
他把白挚宁的手拉开,但没想到白挚宁过了一会儿又搭上来了,而且身子也贴得很近,白挚宁的身体很冰,只有口中呼出的热气有些温度,尽管如此,顾泅还是觉得一阵阵的燥热袭来。
到了后半夜,白挚宁的呼吸很急,急得快要是喘不过气来了,额上的冷汗一直在冒,他做梦了,是几年来一直重复的梦——
梦里,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间昏暗的地下室。白挚宁的脚上拴着镣铐,他在跑。那个身影越来越近了,但他不能停下,他知道停下就是深渊。身后的人说话了,那个可怕的声音在白挚宁脑海里不断重复地说着“你不要离开我啊,我爱你不是吗?你知道的,我爱你,我不想你离开。”突然的,白挚宁的腿摊在地上动不了了,那个身影在后面用铁棍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地面,重复着说着那句话,又一边拉着镣铐上的锁链,把白挚宁往回拽……
绝望,深深的绝望笼罩着白挚宁,他只觉得又跌入了更无尽的深渊,望着光离自己越来越远,直至大脑中是被黑暗控制住的恐惧。
啪——
——梦醒了。
白挚宁喘着粗气,在黎明的光下瞪大了眼睛。
顾泅一夜没睡,两人的视线交汇,顾泅说:“做噩梦了?梦到什么了?给哥哥讲讲。”那语气是顾泅从来没有过的温柔,顾泅也没想到自己的语气会是这样。
白挚宁看着顾泅,心中不知从哪里来的难过——这是他长大以后,第一次有人对他很温柔很温柔地说话。不知怎的,他的眼眶就红了,他一股脑地钻进顾泅怀里。
顾泅轻轻地抱着他。
怀里的人一开始只是轻轻地抽噎,到了后来就成了大哭。顾泅慌了神,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白挚宁哭了好一阵,顾泅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抱着他。
后来,白挚宁看着顾泅,顾泅轻轻地为他擦掉脸上的泪:“不哭了啊,哥哥在。”
“哥,谢谢你……我……我失态了,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梦到什么了,这么大反应?”顾泅想了想,又说“你不愿说就算了吧。”
“我……梦到了一个人。”
“哦,一个故人啊。”
“哥?”
“在。”
“其实……我的腿,不是因为那场父母双亡的灾难而坏掉的。”
“是……因为那个故人?”顾泅边想着边说,不由得背后起了一阵冷汗。
“是。他把我关了起来,为了不让我跑掉,他把我的腿……”
顾泅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他没办法再听下去:“过去的事别再想了,人是要抬头看的,不伤心了,啊!”
白挚宁用力点了点头。
闹钟响了——
两人起身洗脸。
顾泅看着白挚宁单薄的身影,不知为何,心里是一阵阵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