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家寒家联姻是茂国十年来的大事，上一次还是皇帝大婚。
前厅一片喜乐，后厅却冷冷清清。
屠苏在埋进浴盆里，泪在水中泛滥。
她不知自己在难过什么？
同寒江月十年同窗。自九岁起二人便一同上方揭瓦下河摸鱼，好到能穿一条裤子，好兄弟结婚，还做了自己的姐夫，她不应该欢喜么？
只是，哭什么？
门外戚氏软糯的声音传来：“苏苏，你还好吧？洗这么久你又不是去挖煤了。”
戚氏是个极其乐观的人，虽然在这深宅大院里备受欺凌但总能自娱自乐。
看热闹的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忽然门外叫道：“新郎来了！”
屠苏被戚氏拉着去看热闹，突然被人群挤到了前方，喜娘正四下找不到伴娘，见屠苏便一把拉住说：“四小姐你赶紧去将新郎的红绸牵着牵到新房去。”
屠苏手中被塞进了红绸，抬头是寒江月一身红衣，红得刺眼。她有些艰难地挤出点笑意恭贺老友，寒江月的眼神却未在她身上停留片刻，而是嘴角含笑地被人簇拥着去了新房。
嫁女之后，屠宅残留着白日的喜气，寒气渐渐笼罩了夜。
寒府中，寒江月被簇拥进新房，嘴角的笑意却在转身时消失不见。
他冷冷地看着床上的新娘，拿起喜杆，却迟迟不接盖头。
盖头下屠楠紧张地屏住呼吸，只听寒江月清冷的声音传来：“你知道么？今天因为你的到来我丢了我的心头好。”
盖头被刷地挑到地上，屠楠尴尬地想找个话题便说：“什么心头好妾身都为夫君取来。”迎面却遇上寒江月冷笑甚至带着敌意的目光。
他说：“你不配。”
屠楠眼睁睁看着新郎出了房门，泣涕如雨。
屠苏为母亲收拾好床铺，一个人坐在如水的凉阶上，唱着不成调的小曲，时断时续，忽然感觉到似乎有人窥视。
一转身施展轻功上了房檐，那人也没想溜，见屠苏来了便坐在房檐上。
屠苏见寒江月，叹了口气，坐在他身侧。
“新郎官，这时候你该在新房了吧。”屠苏道。
寒江月也不说话，抬头闷下一口酒，递给屠苏。
屠苏皱眉道：“不开心？”
寒江月喝了几口酒，头有些晕乎乎地，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喜欢我姐么？”
问过自己又觉得不应该，人家都结婚了还问什么喜不喜欢，再说喜不喜欢也不关她的事呀。
寒江月却搭话了：“喜欢不喜欢你在乎么？”
屠苏尴尬地笑笑：“当然不在乎，关我什么事？你们两个开心就好。”
寒江埋着头说：“是么？那以后我的任何事情都和你无关了吧。”说完便走了。
只是，自从此日后，屠苏的日子越发不好过。屠楠回家有事无事都要上她园里闹上一出，也不知道是不是把在婆家受的气都撒她身上了。
这日正是老夫人大寿，全府上下都在郊区的燕别园老夫人近前拜寿。
待管家念罢上礼单子，屠楠夫妇因为千年珊瑚珠的厚礼更受老夫人青眼。
酒席间，屋内闷得很，屠苏出来透透气，遇见三房的屠画同李家公子安生。
李家在本地也是大户，老夫人早有意将三房丫头许配给他，故对两人卿卿我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屠苏见了想要绕开走，谁知这李公子却叫道：“四妹妹这是去哪里呀？”
屠苏只能回礼道：“出了透透气，里面吵的厉害，三姐和李公子也在呀。”
屠画冷哼一声，她二人虽都是庶出，但她娘是大房的陪嫁丫头，自然和大房走的近些，瞧不上屠苏。
李公子这厮却十分热情道：“都这般熟识了，你还叫我公子，叫李大哥吧。”
屠苏觉得不自在，便道了别。
身后传来屠画的娇嗔：“这舞女生的你也都搭理，你是不是瞧上她了？”
“哪能啊，世间你最美了，谁还能入我的眼……”
“讨厌……”
屠苏快步走开了。
这一急撞到了来人，抬眼正是寒江月。
“江……姐夫。”屠苏有些无措地服了个礼。
寒江月似乎喝多了些，有些醉态。
“一同走走吧。”寒江月道。
二人素来关系非同一般，屠苏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可是真一同走着又觉得别扭。偷眼看了看寒江月，他倒并不见不自在，屠苏暗道是自己不磊落了。
“最近过得还好么？”寒江月问。
“还好，你呢？”自己问了又突然笑出了声，道：“你我怎问这些问题了？”
寒江月笑道：“那该问些什么？”
屠苏一挑眉道：“今个儿去东街吃驴肉了没？许酒家的新酒回来了么？”
二人说着便笑了起来，这段时日的隔阂淡了许多。
正抬头却见大夫人同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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