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李安

盛爻推开门，寻到了管家的住所，敲了敲门后站在门外等着，联语这般不多与外人交谈的性子在看见刘叔的时候都下意识亲近，估计刘叔对联语来说像是长辈一样，自己也不可鲁莽，更何况在别人眼里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护卫而已。

刘叔来了。

刘叔打开了门，看见是盛爻站在自己门口后还愣了一下。

刘叔你不跟在少爷身边，来我院子干什么？

盛爻正是少爷请您过去的，他有事要和您说。

刘叔看着盛爻一口一个“您”的，越发迷糊了，虽然知道盛爻是联语的亲信，但这也太尊敬了吧？

刘叔好，竟然公子有事找我，我就先去了。

刘叔看了一眼盛爻后就走了。

盛爻一个人闲的没事干，就又去街上打听消息了，别的东西帮不上忙，能多为联语打探点消息也是好的。

———

书房内。

联语刘叔，你最近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寻一些乞儿来，带到城外的宅院里。

刘叔那对乞儿应该说什么理由？

联语就说……江南有人要进京考取功名，到京城来落户，但因为钱财不够买不了专门的小厮，就想找几个乞儿来临时当差。

刘叔明白了公子我这就安排下去。

———

安康街上，文楼处。

盛爻换上了一身普通的浅灰色衣服，又寻了联巧儿给自自己化上了妆，在街上一站就混入其中一点也不打眼了，而且联巧儿还拍着胸脯说觉得不会有人能认出盛爻来，哪怕是联语也不能，盛爻看着铜镜里陌生又普通的面容，给联巧儿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此时的他正在街上寻找自己的目标——李安。

李安虽然颇有文采，但是怕冲撞了京城的贵人，所以一直都是站在最外围的，盛爻在外面转了一圈就看见他了。

他装作偶遇的样子站到了李安的身边，像是随口说到：

盛爻哎，周围人群吵闹，在这里听不清文楼里各位的论辩，也看不见里面到底是何种样子，哎！都说文楼没有世家大族的垄断，但也是遵循某种原则的，有钱有权的站在里面，哪怕是胸无点墨也喜欢往里面凑，像我这种人只能站在这里！

盛爻说完还摇了摇头，像是真的为不公而愤愤不平一样。

李安看着盛爻，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四周，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文楼论辩的人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了盛爻的话，他拍了拍盛爻的肩，压低声音说：

李安小兄弟，这种话可不能说啊，万一被别人听见了有矛盾了怎么办？

盛爻本就刻意小声说话只让李安听见，见他开始上钩了，继而说：

盛爻怎么？难道他们还能打我不成？这里可是天子脚下！

李安嘘！

李安捂住了盛爻的嘴。

李安小点声，像咱们这种外乡来的人一没势二没权，被人套了麻袋不是轻而易举吗？你别抱怨了，要是听不见里面的人说话，我复述给你听，我的耳朵好使，听得见。

盛爻这才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凑近李安小声说：

盛爻真的会被打啊？难道你被打过？

李安不是我，是和我住同一个客栈的同僚，他因为不满贵族派侍卫围挡文楼去和那个贵族理论，结果被他的侍卫打成了重伤，衙门来人之后，贵族给了被打那人和衙役一大笔钱，这事儿就算了结了，但那人受伤严重，已经没办法参加承恩了，你呀，也是管好你的嘴吧，现在不比乡下，有些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盛爻看出了李安的话痨属性，进一步引导，

盛爻哎，没有王法了，天子犯法果然不与庶民同罪，把人打成重伤都可以拿钱和权了事，在这里咱们的命又算的了什么呢？哪怕进了官场，像咱们这种没有依靠的人又能走得了多远呢？

盛爻的话戳中了李安从来没有细想过的东西——现在可以忍气吞声，那以后呢？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还是同流合污？

李安愣住了。

盛爻又换了话题，

盛爻对了，这位小兄弟，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李安在下李安，木子李，平安的安。

盛爻我叫盛泽，繁盛的盛，恩泽的泽。

李安恩泽？这名儿倒是不多见。

盛爻想起了联语给自己取这个名字的时候那种高高在上谁也看不起的样子，

盛爻官家的人给取的，我从乡下来了这里后进了官家当仆人，现在啊，连自己的名字都丢了。

李安看着突然悲伤的盛爻，有些不知道怎么安慰，原以为出了小村子来到了大地方，一切都会是繁盛美好的样子，但现在看来，所有的繁盛美好都只有最上面的那层，下面铺着的是人类的身体。

李安被盛爻打乱了思路，也没心情听论辩了，只是说：

李安盛兄弟，我突然有些累了，想回客栈休息，就不陪你了。

盛爻好，那你好好休息，我改日找你论诗。

李安找我？

李安愣住了，到京城来的这段日子很少有人会主动和他说话，自己来的村子太小太穷了，很少有人去念书，自己能够买的起书本出的起到京城来的路费全靠乡亲的帮助，因此到这里来人生地不熟也没个伴，只能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去，也不敢去招惹看起来就非富即贵的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自己攀谈。

李安好啊，如果盛兄不嫌弃的话，以后可以到临安客栈来找我。

盛爻临安客栈，好嘞，我记下来！李兄既然累了就先回去吧，我再往里面挤一挤听一耳朵。

李安和盛爻道完别之后就走了，盛爻站在原地，嘴角扯起一抹笑来，

盛爻觉醒吧，李安！

说完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左看右看，见没有注意到自己就赶紧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