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外不远处就有个小铁打店,星辰扶凌空去擦了点药酒就回家了。星辰让凌空在家好好休息,今晚就先请假,又自己煮了些粥,摆到凌空床头,自己随便吃了几口又去上学了。
学校是流言蜚语传播得最快的地方。
小道胡同有人打架的事已经有人发现了,可是胡同没有摄像头,找不到人,只在现场发现了一把带血的刀和一些凌乱的文具。
星辰背着小橘包来带学校,别人来讲胡同干架的事,他也努力掩饰着,装作很惊讶。
他收到过几天要去省城大学校参加作文比赛的通知,心事沉重的回到座位。
陈艺濛跑过来,一群人围着她,听她讲最新消息:“听说学校已经找到了打架的其中一人!”
“谁啊谁啊?”
“杜冶!”
“我就知道又是他!这次谁又惹他了?”
叶星辰一边偷听着,一边紧张得直扣手指甲。
陈艺濛发觉星辰今天有些异常,等人群散开后,问:“叶星辰,你的书包呢?”
星辰慌忙应道:“啊?在家。”
“你,今天好奇怪哦!”陈艺濛以侦探班的直觉察觉出了问题。
“快上课了,我去装个水。”
叶星辰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险些滑倒。
陈艺濛等他装完水,继续“审问”。“夏凌空呢?”
“他,在家休息。请假了。”
陈艺濛思索了一下,小声说道:“你们惹上杜冶了?”
“没有的事!”叶星辰故作镇静。
陈艺濛见他不肯说,也放弃了询问,只撇下一句:“那你们好自为之吧。”
事情似乎要越酿越大。
叶星辰晚修放学后不敢自己走回家,天色黑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他又想起那晚夏凌空把他背去医院——他叫了赵南柯来接他。
赵南柯来到,硬拽着他去吃了烧烤。听他讲了打架的事,表示很震惊。
赵南柯送他回家后,接到了学校通知的实践,第二天就快马加鞭回了学校。
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他疲惫地放下包,看到甜橘已经睡了。又悄悄推开夏凌空的房门,看他也睡了,就坐在他身边发呆。
忽然他看到夏凌空的脚上还系着小时候的护身铜钱,忍俊不禁——他注意到柜子上有一盒东西,他以为是好吃的,就打开看了看,没想到是一张张纸条。
他没想太多,关上盒子,注意到柜子下有几张被揉皱的纸团,他打开一看,竟发现是夏凌空手写的,零零散散的随笔,他饶有兴趣地坐下来看——
“橘子酸酸涩涩,我们的爱甜甜咸咸”
叶星辰:“……”
“无助地,孤独地
一夜间——
我成了流离失所的孤魂野鬼
我本想藏身于黑暗之中
没想到柜缝透进来一束光
我拼了命地握住了它
原来——
是你的手腕”
叶星辰继续看着。
“我与墙壁为伴
我嫌弃墙壁太冰冷
墙壁嫌弃我太孤独
墙壁大概是想拥抱我的
如果它有手”
“是一种很累很累的感觉
对世间万物都无所谓
对世间万物耿耿于怀
像天使掐着我的脖子,
恶魔缠着我的身子
无法动弹 无法呼喊
救命——”
“只是突然感到莫名的空虚
望着外面的灯火阑珊
着实感到无助
想家
想念你
以及我和你的过去”
他又注意到了桌子上的书。他翻开后记,看到上面写了些自己的名字和夏凌空的名字,还看到“你喜欢我吗”之类的句子。
叶星辰将纸再次揉皱放在地上,趴在床头,眼里带着一丝怨恨与委屈,撒娇似的说道:“你怎么不早点来!”
夏凌空眼里突然湿润了,他含糊地应道:“我来迟了。”
叶星辰趴在床头没说话。
——
比赛当天,夏凌空陪叶星辰到省城参加作文比赛。
大巴上,叶星辰一路都没说话,心事重重的样子。
夏凌空见他不对劲,就知道他因为杜冶的事担心,安慰道:“你还在担心杜冶?没事,学校会惩罚他的。”
“我是怕连累到你。”
“怎么会呢,”夏凌空转念一想,又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叶星辰沉默着。
叶星辰进入了淮安一中的课室,准备进行现场作文比赛。夏凌空就在学校的操场上打球。
夏凌空的技术不能算太高超,但也是可以的。篮球在他手中把弄着,跳动着,吸引了一些人来围观……
叶星辰拿到的作文题目是——经验青春的……——这是个半命题作文。叶星辰思索了一会儿,没什么灵感,脑子太乱了,况且这几天一直没休息好,就趴在桌子上,闭眼沉思。
他睁开眼睛,看着远方的天际,看到了那冲进彩霞的飞鸟。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写下平日不敢写的题材。
少年的笑已深深镶进他的心脏。
青春的味道,是他大汗淋漓的运动服;青春的颜色是他眼睛里的彩虹;青春的温度,是他后背的炽热的心跳。
叶星辰时不时停一下笔思索一下,时不时咧嘴一笑,时不时被自己所动容……
比赛完毕,夏凌空带着叶星辰回了家。
一路上,他们都是沉默寡言。
这几天风平浪静,本以为结束了,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门外的教导主任找来六班,把叶星辰夏凌空约了出来,审问他们。
教导主任拿出一个被撕扯过的书包,一堆文具,问:“这些,是不是你们的?”
“是我的。”叶星辰率先答到。
“那,那天和杜冶打架的,也是你们咯。”
“是我,只有我。”夏凌空说。
“那你怎么解释这些东西,是叶星辰的,却在你手上。”
“我拿了,不行吗?”
教导主任一脸“这些臭小屁孩”的样子,微微笑道:“小孩子不要撒谎!”
“那天是杜冶先打的我,然后凌空出来帮我……”叶星辰说道。
“这件案子略复杂,你们最好先
和我老实交代。”
“杜冶乱收所谓的‘保护费’,故意伤人——行没?现在报警可以治他的罪了吧?”
“报警?被传出校园暴力对我们学校的名声可不好!”教导主任说着,一边仇视着他们两个。
叶星辰被吓的愣在一旁。
教导主任又说:“你们也是参与者,所以你们也要受到惩罚。”
夏凌空鄙夷地看着他,“凭什么?”,他边拉着星辰出去边说:“大不了我去报警!”
“警察也没法儿,叶星辰,这你知道的。”
星辰低声和凌空说:“没用的,杜冶家有背景,他才敢这么蛮横无理,这里的警察还得听他家里人的话。即使他真的受到了处罚,他也会死性不改,只会让矛盾越来越深。”
“叶星辰,这才对嘛。你们回去写两千字的检讨给我,周一升旗礼我就当做场戏,当着全校批评你们,放心,我会给你们台阶下的,就说你们,已经诚信悔改了。”
“这件事本来就是杜冶的错,你不去惩罚他,反要我们……”夏凌空生气地说着,未待他说完,叶星辰就连忙答应了几声,拽着凌空出去了。
“你干什么?”
“只让你写检讨已经算好的了。快走吧!”
夏凌空看不惯教导主任和杜冶那丑陋的脸庞,也猜不出他们究竟有什么关系——只知道教导主任为了维护学校名声而选择漠视。
他没有写检讨书,惹怒了教导主任。
杜冶、夏凌空、叶星辰三人被罚站在升旗台上公开批评。
教导主任在一旁声情并茂地编造着,夏凌空一脸硬气,叶星辰无奈,杜冶无所谓。
“尤其是这两个家伙!屡教不改!检讨也不好好写!犯错不可怕,逃避才可怕!”教导主任说着,轻蔑地看了一眼夏凌空。
夏凌空握紧了拳头,瞪着教导主任。叶星辰往他靠了靠,握住他的手,轻声说:“没事的。”
夏凌空努力憋住心中的怒火,一旁的杜冶却不以为然。
回到班后,同学们才知道吃瓜吃到自家人身上了。他们被班主任一通批评,班主任找他们聊。
“你们经常出入校园,也不知道你们会惹什么麻烦事,下个星期,你们还是住宿吧!”
“噢。”
回到家中,他们各自无言地收拾东西。
“那个,对不起啊。”夏凌空说。
“你是说那件事?”叶星辰面无表情地说。
“啊?”夏凌空慌了,“我没能力惩治杜冶,害得你受了委屈。”
“没事,你不也受了他的伤吗。错的是杜冶,和那些漠视学生的主任。”
“——还有,那个,表白墙的那个,也让你受委屈了。”
叶星辰看了一眼夏凌空,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会很在意别人说的,我已经在表白墙上澄清了,拍照那学妹也道歉了。”
“真的?”
“真的!我发誓!”夏凌空举起四根手指头。
“好叭,我,原谅你了。”
“谢官人!”
“什么官人!说得什么屁话!”叶星辰被逗笑了。
叶星辰和夏凌空搬进了学校的宿舍,因为他们是后来搬进来的,所以住在四楼的一个拐角处,墙黑黑的,四周弥漫着很浓重的臭味,厕所乌漆麻黑,地上的垃圾很多。
这个宿舍只有他们两个住。他们收拾了好一会,才把这整干净了。
期末前的模拟考将近——两人最近都没什么时间复习,就相约到图书馆复习。
模拟考中,夏凌空和叶星辰成绩都很好,同学们便议论纷纷。
甚至有人说叶星辰语文考试作弊。
班主任非常重视这个问题,找来叶星辰质问。
一旁的同学起哄,说着空穴来风。
甚至有同学翻到他考试的笔袋里有一张小纸条,上面是语文试卷的选择题答案。
他哑口无言,百口莫辩。
他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叶星辰被贴上了作弊学霸的标签。这次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引来鄙视的目光。
他就像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
叶星辰委屈巴巴地去找夏凌空诉苦,问:“大空,你也信他们说的吗?”
夏凌空说:“我不信,我只听你说的。”
“好,我真的没作弊!”
“好!我信你!”
“光你们两个可不能解决问题。”门口传来语文老师的声音。
叶星辰和夏凌空先是愣了一下,忙请她进来坐。
语文老师环顾了一下四周:“你们这比其他宿舍干净多了。”
……
“对了老师,那我们该怎么办啊。”叶星辰问,“恰好那个星期我们班走廊的摄像头坏了。”
“现在学校仅有的证据,就是那张纸条——它根本不能说明就是你作弊的。可他们现在只愿意相信你作弊。”
“就是,也不知道那些老师什么脑子。”夏凌空没好气地说。
“现在可不是抱怨的时候,你们好好休息,放心,清者自清,老师会帮你的。”
语文老师转身走时,还说了句:“对了,作文比赛全区三等奖,还不错,不要骄傲。”
叶星辰开心地一蹦起来,想到自己写的东西,却又突然沉默了。
保安室。
语文老师作为保安的老熟人,得到了调查监控的权利。她查到考试前一晚,一名女学生鬼鬼祟祟地溜进保密室。
她大概猜到了——女学生偷看试题,获取答案,并嫁祸给叶星辰。她心想:这女孩挺厉害。她顺藤摸瓜找到了那个女孩,却听说她请了病假再家。
语文老师便和他们班班主任去她家家访一次。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摔东西的声音,她们走近一瞧,原来是母亲在打骂女孩。
她们赶紧上去劝架。班主任和母亲聊着,缓解情绪,语文老师便和女孩进了房间,安慰她。
“你没事吧,妈妈有没有弄疼你?”她摇摇头。
“我是六班的语文老师,陪你班主任来家访的。”
“老师好。”
“嗯,你好,我叫斐楚吟,你呢?”
女孩小小声地说:“我,叫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