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既然随您来了，自然任凭小殿下差遣。”
不愧是宫中老人儿，刚刚从极度震惊中回过神来，严嬷嬷便走上前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不过神态间比起之前显而易见得恭敬了许多。
当大殿下的死讯连同晋王逼宫的消息一同传来时，她虽然接受了小殿下抛出来的橄榄枝，但是那不过是一时热血上头的急病乱投医，小殿下或许确实有几分隐忍的小聪明，严嬷嬷那时还不以为然—不过论心性，论聪颖，小殿下却未必会比皇后娘娘精心教养出的裕安殿下更出众。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带着些许畏惧，严嬷嬷悄悄打量着这个她从未看透的，披着十六年人皮，甚至完美无瑕地装了七年乖巧小女儿的怪物，也许小殿下真的能够了了她最后的心愿。
“只要小殿下愿意为裕安殿下报仇，即便赴汤蹈火，老奴也在所不辞！不过，事到如今，我们怎样才能光明正大地前往齐国？”
“当然是和亲了。”
少女终于是整理好了情绪，娇媚一笑，又恢复了寻常的模样。
“嬷嬷常年在皇后娘娘身边，对宗室女眷应该比我更熟悉，您不妨来猜一猜，哪一位公主会有幸和亲齐国？”
“如今新帝登基未足三月，皇后无所出，宫中诸高位娘娘膝下亦无适龄公主，除了…”
严嬷嬷顿了顿，她们对视了一眼，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宫中惟有一位三公主，正值及笄之年，虽然是宫人所出，出身有些低微，倒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只要记在皇后名下出嫁即可…不过小殿下您毕竟是前朝公主，会不会因此弃了殿下在郡主中另择他人？”
“放心好了，嬷嬷，据我所知梁国宗室女眷中并无孤女，所以虽然我是前朝公主，咱们这位陛下却更不愿意扶植一位背后还有其他势力的贵女，又大不了…将这和亲公主的位子变得人人唯恐避之不及也并无不可。”
夜已深，寒风呜咽着穿过陈旧腐朽的宫室，虞青琅百无聊赖地随手摆弄着一个小小苹果—名义上到底还是个公主，又有丰厚的钱财打点，所以即使身处冷宫，衣食用度倒也谈不上被克扣。
色泽还算艳丽的苹果在烛光下泛着诱惑人心的光泽，请品尝我吧，请啃咬我吧，它仿佛在这样说着，于是少女用银制小刀仔仔细细地将苹果切开，可口的汁液便沾了她满手，滴滴答答地淌下来散发着水果甜美的清香。
“嬷嬷，三公主那边贴身伺候的宫人你可有把握打点好？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记得三公主向来爱梅，算一算时间，这几天御花园的最东南角应该正巧有几枝稀罕的红梅刚开，三公主因为得知和亲旨意苦恼，出来散散心也是应该的。”
少女循着记忆里的模样微笑着，像一个关心妹妹的好姐姐，严嬷嬷凝神想了一下，会意地点了点头。
“倒是不难，三公主生母去的早，又被养成了一副胆怯内向的模样，帝后不喜，宫中人自然也跟着见风使舵，老奴探听消息时远远地见过，她的身边多是一些眼高手低不得用的人。”
“那就好。”
苹果核滴溜溜地在少女手中打转儿，一不留神便摔在了地上。
“否则平白惹人伤心，倒是我的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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