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房屋散发出潮湿的气味,羸弱的墙体敌不过晨间熙熙攘攘的声音。
奈布从床上醒来,被雾气染浑的阳光似乎没有什么温度,照在窗边湿漉漉的绿衣上,右肩部分的缺口周围仍有些褐色的痕迹。
奈布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右肩上的绷带,温暖的触感还残留在皮肤周围。子弹并没有直接打在自己身上,而是穿透了战友的肩膀擦过自己的肩头。受伤对于雇佣兵来说已是家常便饭,而每一次雇主为了压缩开支,请来的医生都是草草了事,因而让奈布以为医生不会因为病人产生什么情绪波动。但那个人却不一样,他在她眼中看见了担忧与心疼。如果不是自己的沉默不语,自己不得不做的隐藏,或许她还会不停说话来减少我对疼痛的关注。
精致小巧的面庞悄悄地溜进奈布的心,奈布忽然想起了母亲。多少年的枪林弹雨磨损了对母亲的记忆,可是那份温暖至始至终都支撑着奈布前行。如何疼痛的伤口,也会在梦中被她抚平。
奈布想到这儿,痛苦地捂住脑袋,干涸的眼睛充斥着血丝,已经忘记该怎么流泪。一幕幕充满血腥的场景胡乱在奈布眼前展开——胸前带着血淋淋的口子的母亲倒在自己面前,奈布疯狂地跑过去想要抱住母亲,可是接二连三的同胞尸体压住了母亲,低头一看自己手中握着滴血的弯刀。一声枪响,奈布猛然抬头,自己亲密无间的战友倒在了身旁,血液争先恐后地从他嘴里涌出,染红了那句“快走”的嘶吼。
惨白的指尖抓住头发,奈布喃喃道:“或许还有希望。”
奈布立刻抓上床边蓝色长衣,拉长衣领盖住自己的半张脸,冲出房门。
“这些足够了!”艾米丽提着篮筐,迈着轻快步子走在回诊所的路上。时不时遇到正开的灿烂的花,便蹲下去迎花香入怀。艾米丽想起那两位先生的话,不禁笑容又浓了几分。
突然远处的密林传来了异响,艾米丽担心是猛兽出没。此时,正是晨光熹微的白日,这为艾米丽增添了些勇气。艾米丽警惕着不把后背留给猛兽的原则,小心悄声前行。
靠着记忆中的路,奈布摸索着前往昨日中枪的地方。果然斑斑点点的血迹逐渐密集起来。奈布欣喜的同时也感到了恐惧,因为希望是渺茫的。
“咯吱!”
奈布立刻握紧包中的枪,做出防御姿态,朝发声处看去。
那是……那天的医生?
艾米丽懊恼自己的愚笨,竟然在关键时刻出岔子,本来马上就能远离那个身影。死马当作活马医,艾米丽抬头去辨认更近了些的影子。那是个人?
“找到了!”低沉细小的声音从更深处的林子中传来,悉悉索索地接近奈布。
奈布再次转头,看见那晚追自己熟悉的身影,立刻向艾米丽冲去,并对后面开了几枪。
艾米丽被抓住了手,扯着向小巷里跑去。粗糙的茧子摩擦着艾米丽的虎口,眼前的男人有几分熟悉。
极速奔跑得快飞起来的艾米丽顾不了眼前这人是否见过,只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被拉着逃跑,还有人带着枪在追!?巨大无奈的疑问被扑面而来的风、急促的呼吸和酸胀的腿碎在嘴里。
在绕了不知多少个弯子后,身后终于没有那些凶猛的黑影。
艾米丽几乎是被眼前这个男人拉得飞起来跑的,干涩的喉咙与昏胀的头还没缓过来,自己就被一双打手压在了墙上。
艾米丽抬头一看,自己被禁锢在了这个男人的怀中,高挺的鼻梁与抿成条直线的嘴一时间让艾米丽有些呆愣。
看到艾米丽的样子,奈布下意识去拉衣领,才发现奔跑中衣领已经掉落,正堆积在脖子上。
“该死!说!你为什么要跟踪我!你是谁!”
艾米丽听到这话,脾气顿时上来了。
“什么叫做跟踪你!我是去采药的!谁想到你莫名其妙地拉着我跑!差点把命都搭上了!我还想问你是谁呢!”
现在换成奈布愣住了,那天温柔的印象和今天这个脸上充满凶狠的表情简直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不一会儿,艾米丽还在气愤地等待着男人的回答时,奈布反映过来她好像从第一次遇见自己就不太害怕,反而还很有勇气?
“嘿!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理亏了?”
领口已经掉了,她也看见了自己的脸,只能破罐子破摔,奈布心中也浮现这个女人不会伤害自己的念头,也不知道男人的第六感准不准。
“我叫奈布•萨贝达。”
良久,就到艾米丽已经平息了肺部的胀痛,都没有等到男人下一句话。
艾米丽露出了像是看见什么奇怪东西的表情,就这样?!就说个名字?!
艾米丽·黛儿奈布呀,你能聪明点吗?
奈布(沉默抱走)
艾米丽·黛儿啊!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