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蝉声长鸣,梧桐树宽大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阳光穿树而过,投下一片细碎的明亮,像是楼上被撒了一片破碎的亮黄色油漆。
“叮铃铃——”
同学们从走廊上鱼贯而入,燥热的天气让叽叽喳喳的声音变得更加阔噪。
窗帘被一阵风吹起,窗边一个皮肤白皙的女孩揉了揉脸,看向窗外——两只鸽子正呼啦啦的飞过。
“上课了!上课了!叽叽喳喳的讲什么呢?那么会讲你上来讲啊!”老师拎起教科书敲敲讲台。
教室安静了一会。
老师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安静,“非要我这样敲……”向四十迈进的女教师拢了拢头发,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唰的写了一排公式。
鸽子飞走了,真是太可惜了。
兰襟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在纸上涂涂画画。
鸽子飞的时候脚是什么样的呢?
兰襟有些苦恼的停了笔,又望向了窗外。
一只鸽子也没有。
讲台上的老师又在对几个常年不听课的发脾气,黑板上已经写了一半的过程孤零零的呆在那,感受着夏天特有的燥热。
兰襟放下笔,垂眼看着试卷,鲜红的117打在了数学试卷顶端。
老师的脾气终于快发完了,几个人被拎到走廊上挨个给家长打电话。
教室里又恢复了一派乱状。
几个女同学叽叽喳喳的聚在一起八卦,几个男同学把作业本撕下来揉成球当做篮球扔进垃圾桶。更有甚者直接喊了起来,隔空与别人对聊。
兰襟趴在桌上打算再眯一会儿,她倒不是不想和其他同学聚在一起玩啊聊天啊——在小学的时候她就努力过了,没有什么成效,甚至被欺负的更惨了。
果然,该来的还是来的。
一个纸团毫无征兆地砸中了兰襟,几个后排的男同学正笑的前俯后仰“哟!心脏病,你不会被我们砸死吧?哈哈哈!”
兰襟连头都没回就继续趴在桌子上继续睡觉。
至少这次里面没有垃圾,她想。
兰襟是天生的心脏有些问题,遗传的妈妈,对于妈妈,她只记得四五岁时候的笑脸和拥抱——虽然记忆早就变得模糊了。
不过她还是很喜欢她的妈妈。
“喂!心脏病!你一定很适合碰瓷吧?”
后排的男生眼翻白眼,往后一仰,做出一副弱智般的样子。
窗外的蝉又开始叫了。
后半节课上的枯燥无味,等下课铃响起来的时候兰襟肚子饿的都有些疼了。
兰襟边揉肚子边下了楼梯,旁边的同学一个个奔跑着和她擦肩而过,她也好想跑步。
她也好想像他们一样跑着下楼梯,
她也好想像他们一样和其他同学一起玩,
她也好想像他们一样正常。
她正在像往常一样说服自己接受自己的时候,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只腿,离下一层还有五六节台阶,现在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她直直的绊向了下方。
也许这样结束生命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们可能会被我满头是血的样子吓到。兰襟这样想着,闭上了眼。
砰——
耳鸣间伴随着那几个后排男生的笑声和几秒后的惊恐。
然后——
世界安静了。
“滴——滴——”
兰襟躺在一个充满消毒水味道的房间里。
耳边充斥着仪器的滴滴声。
她眨了眨眼睛,发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她好像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