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回到家的时候头乱麻麻的,胃搅在一起,明明胃里没有一丁点东西却还一个劲地干呕。这真的是煎熬,空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身体有些虚摇,他强撑着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完就上床沉沉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并不好的梦,梦魇缠绕着空,因此在沉睡中皱起了眉。他梦到了还在提瓦特的时候,不是最开始的那段时光,而是在遇到了那个人之后的事。在梦中所有人离开了他,自己呢,就像是一个滑稽的小丑站在原地。
空没有闹,没有挽留,只是淡淡地看着这一切,感到了寂寞悲伤。
他是被电话铃声叫醒的,醒来时还没有完全清醒,脑袋沉沉地痛。电话是学校那边打来的,准确来说是学生会的副会长,电话一接通,那边带着怒气的女声就震耳欲聋地传来。
“空!我给你五分钟从你家滚过来!”
空很少从副会长嘴里听到滚这个词,在他的印象里,副会长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严肃女孩,有着凝光的气度和刻晴的执着认真,是一位好的领导者。副会长一向对自己要求严苛,鲜有说脏话的时候,此时一个滚字,可想而知这位副会大人有多气愤了。
“冷静点,老徐啊,我今天没课呀。”
“我,知,道,你,没,课!”
电话那头在空说完后立马咬牙切齿地接话,空似乎能听到磨牙的声音,想来如果是面对面谈话,副会长或许可以瞬间吃了他。那边少女稳了稳呼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求求你了,会长大人,今天新生报告啊!我们不仅要接待新生还要纳新啊!”
空腾地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忽然想起来了被自己遗忘的事项,只能说着对不起的同时赶忙套好衣服,挂了电话后三两下打理好自己的头发,随后抓着钥匙和书包出了门。
等到了学校的时候已经人山人海,家长带着学生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到了报名点。空找到了接待处,他有些抱歉地从没好气的女孩手中接过了工作牌,听完了对方絮絮叨叨的工作安排后便开始了接待。
作为学生会会长,空算是学院的门面,别说是性格讨人喜欢了,光是人站在那都足以引起无数人的尖叫。指引新生的事由副会长带着人全权负责,空被扔到了纳新队伍做招牌,女孩走时严肃地一字一顿向空叮嘱道:“你别乱跑,嫌麻烦就坐在那,懂没?”
空忙不迭地点头示意,再三保证自己不会瞎跑后副会才放心离开。今天的太阳有些毒辣,空坐在帐篷下避凉,但依旧被热气熏得浑身是汗。他换了个姿势趴在桌子上,妄图通过桌面取凉,不过没有什么效果,在脑袋被热烘得昏昏沉沉时忽听一阵如山间清泉般的声音,顿时清醒了不少。
这声音可以说很熟悉,就如同早晨在花店里听到的一样,空僵了下来,而后立马噔地一下坐直身体,他缓缓抬眸,面前之人果然熟悉无比——魈。
除了魈之外空还看到了其他人,行秋和重云就呆在魈的背后,两人人手一张学生会的报名表。行秋见空看了过来,放下手中的纸张,弯起眉目笑着接了魈的话。
“你们学生会一般都做什么是呀,学长~”
行秋嘴中的学长二字带上了别样的意味,像是糖果一般黏腻,空听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学生会的其他成员没有注意到会长的奇怪,好心地为有兴趣加入到其中的学弟做了详细讲解。
“三位有兴趣加入吗?!我们学生会好啊,待遇好,活动好,学分唰唰加,还有和蔼可亲的学姐学长”其中一学长热情澎湃地向三人介绍,语罢他顿了顿,故作神秘地用食指在空中画了个圈,“而且啊……我们的会长可是谁都想抢的香饽饽呢……”
学长话音还没完全落尽,就听到空一声轻咳,学长顿时嘘声,抓着头哈哈一笑。不过收纳新人是副会长下达的命令,空作为会长,也尊重总是为学生会操劳的女孩的想法,即使来的是这三人也没说啥。
三人很快填好了申请表,向他们介绍的学长扫了一眼,认为还不错,他见空也没有仔细看的意思,大手一挥告知三人进群等通知。
空一直盯着他们,直到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内才收回了目光,或许是见到空对三人有些上心,和他较熟的人便贴了上去,打趣道:“哟哟哟,我们的铁树同学开花了?怎么?有看上眼的?”那三人确实长得挺不错,和空一样,走在校园里都能成为靓丽的风景线。
“你在瞎说什么?”空剜了他一眼,语气似有些开玩笑的意味,“你论文写完了?奖学金拿到了?教资、普通话、公务员和会计的证书拿到了?考研准备好了?没有谈什么恋爱,而且还是同性。”
朋友也习惯了空的话语,几人嬉笑几句打闹在了一起,放松下来的空没有注意到背后注视着他的人。
空和朋友玩笑般的话语伴随在风中传进那人的耳里,他的神色微动,眸子中闪过一丝失落,不过转瞬即逝很快就被遮掩,他看了一眼空,随后转身走进阴影之中。
荧不知道从哪听来空被学生会抓过来的消息,下了课就和好友过来探望,空被热得快要丢了半条命,远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模糊身影过来,他定睛一看,是荧和她的朋友提着不少奶茶。
空猛地来劲,招呼着男生一起过去帮忙,返回时两人走在最后,聊着一些家常。交谈中荧提了一嘴魈等人的事,她偷瞄了眼空的神情,猜测哥哥果然见过了那三人,她思索片刻,还是补充道:“我还看到了一个很像阿贝多的人,但并不确定,只是远远看过去有些像而已。”
阿贝多吗?
听到这个名字后空有一瞬间感到惆怅,他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的名字,每一个音节咬下时脑海里就会想起那个温文尔雅的炼金术士。
阿贝多应该是那时为数不多跟他关系没有僵硬的人。那段时间,阿贝多虽然忙得不可开交,却依旧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陪自己,有时候并不聊天,只是单纯地陪伴着有些难过的自己罢了。空还记得最后一次见面时,少年面露忧虑,屡次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只能化成一声重重的叹息。
“你小心点。”
最后阿贝多还是叮嘱道,他望着空,握住旅者有些冰冷的手说:“出现任何不对的情况,就来找我。”
当时空答应地爽快,心中暖暖的,但却傻得没有将阿贝多说的小心放在心上,以至于最后被伤得遍体鳞伤。整个过程里,空从没有去找过阿贝多,即使派蒙无数次想要去雪山求助都被空呵斥回来。
空不喜欢麻烦别人,尤其是那时,他不想影响阿贝多的实验。
一声呼喊把空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空望去,有新的学生前来询问,他拍了拍脸颊,应声后大步上前走去。
是啊,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没什么好怀念的,现在的生活才是自己应该去珍惜保护的。
等到一切弄完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空没办法跟荧一起回去,只能发消息表达歉意,随后跟着学生会的人草草吃了晚饭后赶忙借教室开会。
空和副会姗姗来迟,进了门一眼就看到坐在正中间的三人,那个位置如此显目,仿佛生怕空看不见他们一样。说实话,空并不确定面前的这几人是不是自己印象中的他们,毕竟他们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妥。
会议是副会主持的,作为会长的空进到教室后便甩手坐到了一边,直到副会长介绍到他时才站起身来做做样子。不过空还是进行了发言,大概就是对未来规划和学校事务的安排,空不喜欢管事,但他的的确确是学院钦定的会长。
“学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在空结束发言后,便有人举手提问,在得到允许后他继续道:“学姐说你不管事,但你是会长……就……”
真大胆啊。
空撑着脸笑了起来,也没有生气,倒是一旁的副会长皱起眉来,抱怨般地喃喃自语道:“这家伙要是能干点事绝对有出息,但偏偏喜欢呆在后面当后勤,明明是相当天赋的人。”
“嘛,老徐啊,你不懂。”空轻笑道,“我没有出风头的想法,太累了,也怕了,安安静静才是真。”
不知道为何,少年明明是笑着说出这句话,就像是看透尘世的仙人,给人一种凄凉感。
“空?”副会长愣了一下。
这位学生会会长喜笑,和蔼可亲的态度让他在哪都是人际中心,可副会长偏见过少年露出不一样的一面,在图书馆中,陌生得仿佛不是他。
那天空没有看书,书本就摊开了放在面前,他撑着脸望向窗外,琥珀色的眸子被蓝天染色,天上的流云偷摸地溜进他的眼底。少年没有和往常一样挂着笑,身周若隐若无地有一块屏障阻绝所有人的进入,但当副会长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后,空转过头,却重新戴上了刻着笑容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