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可谓是精彩纷呈,待到安葬了老渔樵回到荒庙,天已经快要亮了。
周子舒细细问了那小少年的情况,顾湘靠着自家爹爹已经困得不行了。
温客行靠着柱子调整好姿势,解开外衣盖在顾湘身上,让她枕着自己的腿入眠,一边轻拍着她的身子,一边拿扇子给她赶着小虫。
小少年张成岭也是满脸疲惫,被周子舒点了睡穴丢在火堆旁睡觉。
周子舒一抬眼便瞧见了这一幕,心里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点酸醋味,又咕噜咕噜冒出来。鬼使神差地想,如果顾湘是他们俩的孩子就好了。
黎明前的夜是最黑的,周子舒把柴火拨得更亮些,也在火堆旁寻了个地方盘腿坐下来。
子夜早已过,他身上的三秋钉没有之前那般要死要活,只剩下一点凝滞的钝痛,尚可忍受,于是忍不住又偷眼去瞧温客行那边。
温客行闭着眼,呼吸轻缓又绵长,纤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火光掩映下的面容美得动魄惊心。
周子舒的目光这才敢变得贪婪起来,像个小偷一样只有在无人的地方才敢肆无忌惮窥视着自己的珍宝。陡然生出些小女人一样的嫉妒心,嫉妒那个在他不在的时候抢走了他的珍宝,还与他生了个女儿的女人!
黑夜里蓦然起了一阵风,凉意刺得周子舒一个激灵,脑海里那些不为人知的阴暗才被风吹飘散。
周子舒自嘲地摇摇头,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逝川以流光,飘忽不相待。
往事难追,多想不过是徒添烦恼!
火光被风吹得跳跃几下,周子舒心念一动,起身走到温客行身边,把干净的中衣脱下来盖在他身上,裹紧脏兮兮的外衣在他旁边坐下,替他挡着门口的风。
一只手突然探过来抓住他,吓了周子舒一大跳,刚要甩开,却听见温客行低低的叫了他一声:“阿絮!”
许是刚睡醒,声音温柔又软乎。
周子舒终是没舍得把手抽出来,罢了,就放纵一回吧!
温客行手指摩挲着还带着周子舒体温的中衣,脸上笑意融融,如三月暖阳。抬眼看着周子舒,一瞬也舍不得移开。
“阿絮……”温客行又低声叫了一声,“我好累啊~你过来一些……”
让我靠一靠!
周子舒摇头:“我身上不干净……”
“过来一点吧,阿絮!”温客行说到最后几乎是恳求的语气了。
周子舒心一软,依言坐过去。
温客行试探着把头靠过去,见周子舒没有推开他,这才放松自己整个靠过去。身后传来令人心安的温度,熨烫得他几欲落下泪来。
温客行喃喃道:“你身上好温暖啊!阿絮……”
温暖到只要能在他怀里待一下,就能令数九严寒退却,让他回到温暖花开的人间。
周子舒调整自己的坐姿让温客行靠得更舒服些,听到这话心里一阵一阵的钝痛,这些年你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周子舒想问,灭门之后你是怎么逃出生天的、这些年又去了哪里怎么过的,比如功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再比如,你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