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滢,你这么聪明,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柯滢看到了他眼中的火焰,像被烧到一般扭过了头。
封潇声自作主张地又去亲她,这种时候他会觉得自己不是那个背负了那么多的申世杰或封潇声,而是一个刚刚尝到恋爱甜头的愣头青,情绪全随着柯滢的情绪走,快乐全来自这点青涩的触碰和亲吻。
他问她:“什么时候知道的?”
柯滢面露讥讽,“什么时候看到的新闻,就什么时候知道是你。”
“真厉害。”封潇声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
柯滢烦躁地甩开他的手,“别恶心我。”
封潇声被恶心多了似已有些麻木,只反应了会儿便像没听到这话一样继续说:“所以你故意给我设个套,假装和别人在一起骗我出现,就为了证明是我做的事?”
柯滢没说话,已经算是默认。
“这么了解我啊。”他的气吐在她的颈侧。
她侧头闪避。
“要是我真一气之下杀了那个男人呢?”他步步紧逼。
柯滢这才正眼看他,“那我就给他守一辈子活寡。”
他怔了怔,听出这是她的警告。归根结底还是他太不冷静,她是柯滢,区别于这世上任何别的女人,怎会如此随便地和别人在一起,怎会同意让别的人当柯悠的爸爸,又怎会因为自己想要安定而把一个普通人送到他封潇声的刀架上。
他但凡沉下心想一想,都能够看出这其中的端倪蹊跷,可她正是拿捏住了他的这一点——在她的事上,他从来就沉不住气。
封潇声为她碾平衣服上的褶皱,动作慢而有耐心。“你结婚证上的男人是我,还想给谁守寡?”
柯滢其实并不太想得起这件事,所以每次他提到的时候她都会有些反应不及。她顺着他的话往下,“可惜了,你上次要是真的死成了,说不定也能赢得我给你守寡的殊荣。”
她一直坐在他的腿上,两个人的身体贴得那么近,甚至于他渐渐苏醒的火热就抵在她的腿间。这样的姿势下,无论她说什么话,说的话是出于怎样的心情,他都完全不在乎了,只当作撒娇去听,刻意忽略掉不记在心上。
他勾勾她的鼻子,低声说了句小骗子。柯滢没有听清,但也不会去问他说的是什么,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柯滢不耐,道:“放开,我要去看柯悠。”
“没事,连莲和万晋都在,我昨天给他们说好了。”
她阴阳怪气:“安排得真好,甚至算到了我一晚上都回不去,你还是那么深谋远虑。”
封潇声丝毫不恼,“我的实力你不是一直知道吗?”
柯滢脸色变幻莫测,良好的教养让她说不出什么过分的话,最后只能咬牙切齿地骂他是混蛋流氓。
“嗯,我是。”封潇声恬不知耻地笑着应下。
“你到底要抱到什么时候?”柯滢为他的无耻发怒。
“阿滢。”他的手指为她舒展紧紧皱着的眉,眼睛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柯滢眼睁睁地看着他翕张的嘴吐出一行字,“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等到悠悠叫我一句爸爸?”
柯滢仿佛触了电,她费力地想要将他甩开,却怎么也做不到,最后气得埋头咬他的肩膀、他的脖子,每一处都使出了所有力气。封潇声顺着她的背,呼吸未变,像个旁观者一样毫不在意地低叹:“怎么就那么喜欢咬人?正好,我们脖子上一人一个,看起来更像一对了。”
柯滢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然,封潇声永远不可能被打倒,他有用不完的精力耗在她和柯悠的身上。她咬不死他,就只能是他逼近她。
她认命了,但她不认输。
于是她重又直起身,像一个披上了铠甲的将士,眉眼间都是煞人的英气和执着,“我让你出现,让你承认那件事是你做的,不是因为我同意让你出现在柯悠身边,只是因为我想告诉你:想认柯悠,你做梦都别想。”
“她是我一个人的女儿,与任何人都无关。你也不要觉得我这辈子非谁不嫁,你别忘了,你是个死人,那本结婚证威胁不到我任何事,只要我想,要和你分开易如反掌。”
封潇声的笑停了下来,眸色变得更深,“你为什么不去离,不就是因为你知道有我在你做不到吗?柯滢,别威胁我,我给你时间,给柯悠时间。但我还是那句话,我等,不代表我能允许你和别人走到一起去。”
他大概是被气到了,松开了抱她的手,柯滢便一秒也没考虑地起身离开,走出门以后封潇声又有些反悔,把沙发上的浴袍抓过来一边往身上套一边追了出去,在客厅抓住了她的手腕。
柯滢不耐烦地问他:“你还要干嘛?”
封潇声嘴巴开开合合,他只是下意识地追了出来,这一刻的确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问:“昨天……有没有受伤,我给你擦点药。”
柯滢准备好了和他吵一架,没想到他的话锋会陡然一转,脸色又青又红,甩开他的手斥骂:“滚开。”
封潇声看她不像是难受的样子,也不再坚持,跨了一步挡在她面前,“我昨晚说的话都是真的。”
清醒时他很难说出这么肉麻的诺言,也知道柯滢定会出言讽刺,便只能这样半真半模糊地告诉她自己的想法。
柯滢愣了愣,装作不明白。
封潇声看了看客厅的一片狼藉,道:“你知道我的意思,所以你才会想出这个办法让我出现。柯滢,无期徒刑还有减刑到有期的那天,我等给我判个期限。”
柯滢讷讷地说:“不会有那一天。”
“会的。”封潇声坚持。
“我说不会有!不会!”柯滢大步向后退着喊道。
她陷入自己的情绪中,没有注意到后面是什么,没成想突然撞开了身后的门。封潇声未来得及拉她,眼看着她摔进了卧室以外的另一间房。往房内看去的那一刻,两个人的脸都白了。
柯滢半趴在地上,像个枯木一般飘摇,她的视线停在这间粉红色的婴儿房内,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扫过房内的每一处装饰。
她感觉自己接触到这柔软地垫的肌肤全部在发烫,烫得她有些没反应过来面前的情形。
她转头来看封潇声,却发现封潇声的脸色灰败到了极致,宛如一个高高在上的天子被打入凡尘,成了个一无所有的乞丐。他的眼睛没有聚焦,行动也有些迟缓,只是凭着本能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像是害怕什么魔鬼一样砰的一下把门关上。
柯滢从他手上下来,张嘴想说什么,毕竟讽刺他已经成为了她骨子里的无意识反应,可是这次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一步步地朝门外走去,封潇声雕塑一样笔直而僵硬的身形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
她怔怔地想,这次大概是真的公平了,封潇声已经丢掉了他在她面前的最后一点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