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换作是张玉之外的任何人或许都会信了他是真的醉，毕竟无论是他的祖父还是柯滢柯悠，都是他从不在外人面前提起的人，如若他提起了，那便代表着他放下了心防。
但张玉的警惕心太强，如果说在封潇声提到封老爷子时他略微有点动摇的话，那么当封潇声说出柯滢的名字时，那点动摇也没了。
他们这种钢丝上行走的时候，不会有真正的无所防备，无论是醉酒还是别的更致命的放纵，都无法操控他们的神经。哪怕是潜意识里，身体里住着的对危险的下意识警觉和对在意之人的下意识保护，都会让他们扎着自己的血肉时刻保持清醒。
他大概知道封潇声是察觉到了什么，沉默着等他开口。
封潇声半晌后问：“和我祖父有仇？想把我一起杀了？还是想拿我当靶子引他出来？”
张玉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找人帮我也只是想慢慢控制我吧，不过他们确实挺好用的，你可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傅慎行勾了勾嘴角。
张玉微微抿了抿唇，头一次有点面瘫以外的表情。
“封总的脑子倒是比我想的清醒。”
封潇声靠在沙发背上，阴冷的眼神从层层烟雾中射出去，落在了张玉的身上。
“想要对付我祖父，我可以帮你。”他轻笑。
张玉眼睛稍稍睁大了些，“你倒是够狠。”
封潇声懒散地把烟摁灭，白炽的灯光照得他这个人更加狠毒，不染半分人情味。“想走还是想杀了他，随你的意愿。”
张玉站起身来，“三个月，我帮你把公司做起来，你按照我的要求解决他。”
封潇声有些意外地抬头，“信得过我？”
张玉扣好西装扣子，又成了封老爷子手下那个永远面不改色的保镖，“我没有软肋，封总呢？”
封潇声霎时变了脸色，阴鸷地望着他。林欲恍若未觉，大步离开。
没一会儿，他收到了一条来自张玉的短信，短信配了张中年女人的照片，文字很简短：找到她。
他俊秀的脸在明亮如昼的房间内几度变换神色，最后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笑——现在倒是谁都敢拿那母女两个来威胁他了。
老三在外面盯梢，见张玉离开，赶忙进了封潇声的办公室，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坐着，大大松了一口气。封潇声看得好笑，“怎么，还怕我死了？”
老三按着胸口，“声哥，你这个方法太危险了。”
“死不了。”他起身拍了拍老三的肩膀，问：“柯滢读书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问过了，她当年那个老师今年要招人，只要她愿意，她还是能继续考试读博的。主要是……她现在带着您女儿，恐怕不会答应吧。”
封潇声身体僵了僵，“随她吧，这是她的梦想，没必要为了女儿放弃。”
老三叹了口气。
“基金会的事呢？”封潇声又问。
“大概还要一个月，地方找好了，媒体也联系了，就是那些人的安置还需要点时间。不过，声哥，我去那儿走了一趟，发现有个小男生和你长得特别像，要不要拿他当重点，嫂子看了肯定……”
“不要。”封潇声知道他的意思，果断打断，“找个女孩儿，越小越漂亮越好，专门找个人跟着她拍，你们别做多余的。”
老三还想劝，见他目光有些涣散，还是没说出口。他不太明白，都说女人最容易心软了，这么好的卖惨机会，封潇声为什么不用。
封潇声看得比谁都明白，自然知道柯滢根本不可能对他产生同情，她自有她的坚守，不会为他的偏执和心狠找任何理由。他也不愿她因为对他同情而勉强将他接纳，这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无疑是莫大的耻辱，哪怕是两人最平和的那段时间他都未曾告知过柯滢有关于他童年的一星半点，更何况是现在。
他只是希望借此机会让柯滢明白，父母对于孩子来说究竟起到了怎么样的作用和意义，他想要靠近柯悠，必须等到柯滢点头的那天，而柯悠却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应该拥有他的陪伴。
他犯下的罪行让柯悠去承担后果，这不公平。
他知道这很卑劣，却已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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