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泯望着渐渐远去的几人，微一眨眼，眸中担忧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明方才还一脸担心的样子，现在就仿佛笃定了红红儿不会有事。谢允几番欲言又止，终是忍不住开口试探，“黄泉无归路？”
话落，他便紧盯着面前看似单纯的小孩子，浅褐色的眸中全然没了温柔笑意。谢允居高临下，抿着唇，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破绽。
“黄泉无归路”和它的下一句是他小时候和顾简安在一起定的暗号，彼此熟记于心，以防未来变数。
下意识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只要顾泯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动，就基本可以确定他的身份了。
而顾泯只是歪头，面露不解。“怎么了？”
看来是没戏了。“……没事。”
谢允难免有些失落，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证实顾泯就是顾简安。
顾泯到底是小孩子，敏锐地觉察到了谢允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他直起身，跪在床上，伸手轻轻握住了谢允的一根手指。
“也许我不是殿下所期待的那个人，但是我还是想……陪在殿下身边。”顾泯声音闷闷的，手上力度大了些许，“……当然如果殿下不同意，我就不会出现殿下面前。”
谢允怔愣半晌，心就好像被羽毛轻轻蹭了一下。他吐出浊气，笑着揉乱了顾泯的头，“放心，你别多想，我挺喜欢你的。”说着说着，他垂眸，唇边笑意淡了下去，“你是你，而那个人……”
“忘了也好。”
可是，根本忘不掉的，他知道。
·
太苍山，四象宫内。
谢怜正襟危坐于国师对面，偌大的空间里气氛凝重。半刻钟前，仙乐宫被烧毁，而始作俑者就是他带来的红红儿。
半晌，国师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茶壶，斟了一杯茶水，“太子殿下，还记得我问你的‘杯水二人’的问题吗？”
谢怜思索片刻，“记得。”
国师道：“二人行于荒漠，渴极将死，唯余杯水。饮者生，不饮者死。若尔为神，杯水与谁？——你先不要说话，我问别人，且听听他们怎么回答的。”
他后面这一句是对着侍立在不远处的二人说的。风信和慕情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闻言面面相觑。
慕情斟酌片刻，谨慎地答道，“能否请国师告知，这二人分别是何人，品性如何，功过如何？须得知根知底，才能做决断。”
风信则道，“不知道！不要问我，叫他们自己做决定。”
国师看向谢怜，“你还记得当时的回答罢？”在得到太子肯定的答复后，他才继续道，“不止你，我也问了你弟弟奕王这个问题。他的回答……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谢怜微微倾身，“愿闻其详。”
国师眼前又浮现出谢允六岁时，站在他面前，眼底的冰冷与茫然。
“他说，我不知道。”
六岁的谢允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两只手相同却又不同，前世的伤疤，如今只隐于皮肉之下。“我不知道，换作以前，我不该给的，可是……现在，现在……”
“我好像无法袖手旁观了。”
——未完待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