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车偶尔碾过石子,摇摇晃晃的,催人入睡,可我却睡不着。
没过一会儿,天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马车走着走着不动了。
后面有人来看,原来是雨下的有些大,车轱辘陷进了泥里。
我下去帮他们推。
好在陷得不深,没一会儿就推出来了。
于是我攀着马车上去,没留意溅了旁人一身泥水,还留了个泥脚印。
那人看着凭空出现的泥脚印,吓了一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念着:“阿弥陀佛。”
再睁眼时,脚印已经被雨冲散了。
他拍拍胸口,绕到马车前面去催马快走。
“眼花了罢。”他安慰自己。
今夜他们在一个破庙里留宿,外面下着雨,捡来的柴根本点不着。
于是我在破庙后屋里找到了些积了灰的干柴,一个一个滚过去。
最先发现的是那个白日里推车的男人,他念着“阿弥陀佛”,跟别人说,这是菩萨送来的。
那个女人坐在角落里不说话,她看见那木头从后面滚出来的。
她想起在那寨子里,那山大王也是莫名其妙晕了过去,手上的绳索被割烂,那山大王的刀掉在一边,窗户突然被打开了。她逃到马厩,骑上马,那马却不动,她明明只解了一匹马的锁套,那马厩里的马却全跟着她跑了。她回头时,那寨子起了好大的火。
她当时害怕紧了,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来,总有些不对劲。
有人救了她。
她听那男人说白日里泥脚印的事,平日里她是不信这个的,直到昨日里被救下,今天又亲眼见到柴火从暗处滚了出来。
应当是没什么恶意的。
那几个男人生火,她起身走到柴火滚出来的暗处。
没人。
她往那后边走去,听见了拾柴的声音,她感觉心脏要跳出来了,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儿,过了一会儿没了动静。
她说:“我知道你在。”
我听见有人讲话,回头去看,那人却背着我。
那边火已经生起来了,我便不再翻柴堆,穿过她,去了前厅。
那女人半天没听见回应,只觉得有阵风经过,她打了个哆嗦,去前厅烤火了。
我坐在马车上,怕他们突然开始赶路,这会儿雨停了,我又展开那封信一个字一个字拆开读。
我不晓得该怎么办,这信里没有说是哪里的青楼,凭我一己之力,又哪能一举消灭那腌臜的官贼联手。
何况这里离京城不算远,若朝中没有人护着,那可能这么猖獗,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这些脏事。
我捏着那坠子,终于心安了一些。
他们果然天没亮就开始赶路,想早点进京。接下来的几天倒是平安,约莫半月有余,终于见到了城门。
我没见过这样气派的城门,不由得多瞧了几眼,那城墙外还有一条护城河,不少人在门口把守。
这一行人有折子,官兵细细瞧了才放他们进去。
我放了几个银钱在那女人包袱里,算是路费。
便在这城里找那什么王爷的府。
京城太大,我又不能向人打听,于是便找了个小酒楼。
酒楼里消息多,这城中大多是些寻常百姓,只喝的起小酒馆的酒。
我顺了一把瓜子,听了一下午,才听到了个还算靠谱的。
原来文文生父是个王爷,年轻时仗着自己的身份和那张俊俏的脸,生了一把私生子。
府上妻妾成群,王妃却是个心狠手辣的,毒的毒死,打的打死,没一个活口,可这王妃却偏偏生不出孩子来。
文文也被下了毒,王妃手下的人以为他活不久了,扔在了那城里的路边,那孩子命大,捡回一条命来,在邻城的破楼里长大,现如今王妃的下人露了马脚,真让那王爷给找着了,一直养在宫里,皇上念他是兄弟唯一的骨血,好生养着。
我从旁人那里听来了文文现在的名字。
他叫刘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