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床上青年半边身子隐在轻罗纱帐里。抬手遮住初起的朝阳,回想起昨夜前尘旧梦嘴里轻嗤一声“我这里老了吗?怎么净梦这些个前尘往事。”他的嗓音带着宿醉后的喑哑,像缠绵的小钩子一样,带着不自知的诱惑。
“吆,您老还知道啊。你说你都这个岁数了还玩借酒浇愁那一套。完了还险些把这儿拆了。”推门而入的人有一把好嗓子可惜说话又跩又欠。靠在床柱上挖苦这宿醉的懒猫。
“滚”黎簇曲腿踹他“老子哪个岁数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童心很久远一颗永留传。”他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俊俏的脸上一派傲娇之色。一身青春气,满满少年感。这才是真正的他。
应燚寒还想再挖苦这个刚睡醒的幼稚鬼 ,就这暴躁的起床气患者给踹去备水,这祖宗要洗澡。
黎簇把自己整个出溜进水里,看着身上游弋的烛龙纹身愣愣出神。
现在是1910年,不知不觉他在这里活过了一个世纪。
他默默合上眼睛思绪渐渐飘远。
回忆:
黎簇我去,这什么意思?穿越时空?玩呐?这哪儿?
黎簇只觉得眼前一白就到了这么个鬼地方。四周全是原始丛林,十人合包粗的树比比皆是。
应燚寒钟山境。
清朗的男声乍起吓了黎簇一跳,那声音来自他的手腕。他撩起袖子,皓白的手腕上圈着一条形态怪异的小蛇,通身银白漂亮的紧。
黎簇你是,那应龙?
黎簇瞅着他那缩小的身体,试探的问。
应燚寒是,也不是。你找谁?
他的语气很欠,好像对眼前人有莫大的意见。
黎簇皱眉看他,直觉告诉他这这阴阳怪气的玩意儿和应寒燚有关,但他绝不是应寒燚。
应燚寒我没时间跟你解释,你看见前面那个洞吗?进去,那里有所有的答案。
他的语气很不耐烦,神色奄奄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像体力耗尽了。
也许是死过一回的缘故黎簇更无所谓。戒心是有,却从来不畏首畏尾。
漆黑的洞口像是沉睡已久的凶兽,只等睁眼就要张口噬人。清瘦的少年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一抹红光在黑暗格外显眼。也就是看见那抹红光瞬间黎簇就怔住了,他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扑向了那抹红光。
青年的脸在红光下美的惊心动魄。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闯入了他的脑海。
坠落的天火,撕裂天际的闪电在脑海里交织成一片。苍茫的天地,毁天灭地的气息汹涌而来。这…这是千万年前末法时代的景象!一片乌云翻滚里露出赤红色的巨龙,威严肃穆的远古大神的烛龙烛九阴,奋力挣扎将一枚白玉似的龙蛋抛了出去,落在了地狱口。烛龙发出悲鸣,末法时代诸神的黄昏就算是烛照九幽的钟山之神,也只是负隅顽抗罢了。
最后一道紫色的闪电划过夜空,一颗火精悄悄隐没。地狱口的龙蛋慢慢坠落本该在那里化为灰烬的龙蛋倏然破碎,被卷入了失控乱流。
那一抹红光在时间的长海浑浑噩噩在千万年后顺京妇科医院一个男婴诞生。他本该在十八岁时想起这一切,可是七指压下,遮天机降下。直到那个狠绝的青年闯入双应王墓,遇见了末法时代为数不多的种族——应龙。
应龙一族是烛龙一族的大祭司,烛龙应龙同为创世神级别的种族,两族世代交好。历任大祭司和烛龙族长可以是兄弟,是朋友甚至是夫妻。而那个莫明其妙的应寒燚就是应龙一族倾全族之力保下来唯一血脉。
而他就是那个本该在十八岁那年明了一切却因为逃课而与真相失之交臂的倒霉蛋。
更多的记忆闯入他的脑海,从文明伊始到先进机械,上下几千年的历史画卷横陈在他的眼前。
他消耗这些东西用了二十年,他与帝王学心术,跟国手学纵横。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其间浩瀚的知识不可为不大。他在时间的长河里洗涤灵魂,散了一身杀伐,懂了妙音高寡,放下了那段长话。
水有些凉了,他身上的纹身渐渐淡了下去。黎簇起身披上了浴袍。室外传来一声口哨“美人出浴图啊。”
差点忘了说门外这个玩意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在那场浩劫受了刺激成了双重人格。哥哥应寒燚弟弟应燚寒,哥哥温文尔雅弟弟…呃,一言难尽。应寒燚为了把他送回来遭了天罚,灵魂受创就此沉睡。这些年陪着黎簇作天作地的就是这看上去很不靠谱的弟弟。
黎簇合衣靠在躺椅上回忆昨晚的事,不是应燚寒说的什么借酒浇愁。他知是在天道的规则下看着这个乱世有些难言的悲悯而已。一不小心喝醉了好像还耍了酒疯。
栗子色的长发自耳迹滑落,应燚寒一边给他搞头发一边嘚啵嘚。
应燚寒不是我说你,你又不是大姑娘怎么还留它。难洗难梳,稍微一压你就踹我,你是大小姐吗?
这人嘴上逼逼叨叨不耽误手上动做精致的发饰別进柔软的发。露出一副让女人都羡慕嫉妒恨的精致五官,一双宝蓝色的眸子似水洗过般澄澈明亮。怎么说呢?要按应燚寒的说法那就是“可惜啊~老子是直男,要不然哪天他篡权夺位一定是抱着强奸这大鸭梨去的。”
黎簇抬眼瞥他,暗含警告。应燚寒立马破路,废话不跑等挨揍吗?
值得一提的是,重活一回黎簇的体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旧伤不在,断骨重塑,脱胎换骨似的变化让应燚寒叼小手娟。他深知烛龙一族天赋异禀,可他也不想被一个觉醒才几十年的幼崽血虐啊。(是的黎簇还是个宝宝。)
你要说身为大祭司他对黎簇这个烛龙独苗苗有没有敬畏之心?他会亲口告诉你:没有。他曾亲眼看见过他爹追着烛龙族长跑了二里地就为了抽他一尾巴。
黎簇想什么呢?走了。
一口脆声的京片子给神游万里的应先生拽回了显事。
应燚寒哦,来了。
二人走下二楼包间,沿着墙根悄悄遛了出去。一出楼门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黎簇回头看了眼身后三层高的吊瓦阁楼。门脸正上边是檀香木为底,雕花云做饰的牌匾,上书三个烫金大字——无影楼。
无影楼座落北平最繁华的地段,与新月饭店遥相呼应。同为销金窟,两者却截然不同:一个是拍卖会,一个是情报网;一个是千金一碟豆芽菜,爱买不买下次来。一个是千金美人身不买,温柔乡里情报来。
无影楼对这两个从自家盘口惹事生非还跑路的人来说是就是伊甸园。这处借着龙脉压在了龙眼上。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不受法则压制的有些异族行为。
本来还能呆几天,结果昨天黎老板一顿操作猛如虎,只能从自家盘口灰溜溜的跑了。没办法,掌管无影楼的是个女人,还是个和黎簇妈妈程璐很像的女人。她有变装癖,每此黎簇有什么事找她非得付出点代价。有一次她把黎簇打扮成女孩,看的无影楼一众千娇百媚羡慕的哟。
这次在她这儿耍酒疯,他非得被那婆娘抓去接客不可。趁着她不在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要说黎簇现在对谁最没办法那绝对是这位老板娘冥晨冥大姑奶奶,连应燚寒也得往后靠。谁让那是个给他收拾过无数烂摊子还助纣为虐乐此不彼的人呢?应燚寒惹毛了他能揍,冥晨行吗?他不行。
冥晨是跟他从钟山境下来的,应燚寒说她是钟山境灵神。当初跟下来说这么说的:“我在这儿无所事事了千万年,钟山境的主人既然回来了,我又怎么能不跟着呢?”她这话说的随意,可应燚寒却说过这人懒的很,肯下来定是别做他想。但左不过是对黎簇没坏心也就跟了他这许多年。
“先生~站在楼下看姑娘怕是不好吧,何不进来呀~”嘿!在小声~真是千娇百媚,抬眼看去一张艳丽的脸可说是国色天香,美的目眩神迷。就这么探出窗外看着楼下两人。
可黎簇却身体一僵,应燚寒目光一呆。别误会不是被美色所迷,两人对视一眼转身就跑。那叫一个配合默契,连动做都一制。黎簇临走还不忘给身边人一脚。妈的,这老不羞不是说她不在的吗?
楼上风情万种的女人轻倚栏杆,黑色蜀锦苏绣旗袍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染着大红蔻丹的纤纤玉手轻轻一弹“哼~男人。”
“呼~没追上来。”黎簇靠在车上一边喘一边骂“你个不靠谱的,你不是说她今天晚上才回来吗?”
应燚寒一缩脖子,那婆娘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哪知道她现在就回来了,有本事你别跑啊,就知道拿他撒火╭∩╮( ̄▽ ̄)╭∩╮
应燚寒属于典型的心里mmp脸上笑嘻嘻“好好好,东家小的错了。您息怒,息怒昂。咱还得赶下一场,等回去再骂昂。”
回去你早他妈没影儿了。黎簇心里一边想一边问“赶哪一场,今儿什么日子?”
应燚寒看他那一脸懵逼二脸懵逼的样子就知道这货酒还没醒。刚那一顿跑是吓。
一边哀叹自己这老妈子的命一边任劳任怨的回“傻了不是,今儿新月饭店大小姐尹寒尹新月的满月宴,礼物已经送过去了你好歹露个脸。”
黎簇挥挥手示意他可以闭嘴开车了,一边在车后座上补眠。
等到车停下,黎簇眯起眼睛看着外面。富丽堂皇的新月饭店络绎不绝的商界政界大佬在此聚齐,个中翘楚群英荟萃。黎簇手低下的势力没少跟新月饭店来往。就像无影楼有些时候消息的来源和货源一样重要。
再说黎簇手上可不止是无影楼这么一张牌。这么多年有多少势力盘根错节的埋在地下形成一张巨大的网,而收网那根绳就系在那一人的指尖上。
抬脚跨出车门,少年仍是少年只是学会了与世界和解,跟命运对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