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九/重生]师尊再爱我一次29-33
29
“你……不想杀他。”
洛冰河僵硬地扭回头，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惊诧地看向沈清秋。他整个人都被这种巨大的讶异所笼罩住了，直愣愣地站在走火入魔的那人身前，意外、震惊、不知所措。最终，他就像是在反问自己一样，艰难地低声说道。
“你想救他？”
这怎么可能呢。
“冰河！”
忽而，沈清秋原本暗藏怒意的神情被惊急取代了，于两米开外对他高声喊了一句。
但洛冰河却未有回答。
他仍处于震惊之中，无数前尘往事纷沓而来，脑海里千头万绪乱糟糟一片。就仿佛是大幕将落伏笔将昭之前的最后一秒，有什么很怪异又很恐怖的真相要显影而出了，难以置信又不容不信，可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在怕些什么。
下一个瞬间。
沈清秋飞身而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然后，就仿佛有一道很强势、很猛急的力量在沈清秋之后爆炸了。
砰，很响亮的一声，沈清秋一颤，重重撞在了他的身上。仙师瀑布般的墨发在那道力量的作用之下被高高扬起，一息之后，又擦着他的侧脸缓缓散了下来。长剑的剑锋穿破青衫、割破血肉，血珠顺着剑势被抛到空中，一滴一滴，鲜红而滚烫地，映进黑漆漆的瞳仁里。贴得这样近，可以如此清晰地听见另一个人心脏跳动的声响。
他接住沈清秋的身体，没有站稳，趔趄退了一步。
“师尊……”
沈清秋。
你太讨厌了。
沈清秋借着他的力量立稳，没有顾及自己，而是当即扭过头，对着那忽然暴起的持剑人怒骂。
“柳清歌！你还真就醒不过来是吧？”
方才，在洛冰河进来时还沉睡着的柳清歌已经彻底醒、又或者说，彻底进入魔状了。洛冰河那个剑指心口的动作显然刺激到了这个人。他在转手一剑没有杀死洛冰河之后摇晃着站了起来，朝对面相互搀扶的师徒二人缓缓走了来，一言不发地，再次横扫乘鸾。
沈清秋瞳孔一张，护着身下的姑娘俯腰躲开这一剑，抬眼道。
“你找死吗？”
乘鸾剑剑锋擦着沈清秋的发端荡进岩壁里，顿时，山洞震颤，乱石横飞。灵犀洞洞内那一整面曾经千万人修习的石壁，竟是被柳清歌一剑，给击碎了。
无数的沉末与碎石从山洞洞顶坠落下来，砸到身上、地上，溅起一方又一方的尘土，好像能生生砸出一道口子来。
洛冰河却没有在意这些。
他只是仰着头，愣愣得看着沈清秋肩上那道刚刚划出的剑痕，痴痴怔怔地低喃。
“师尊……”
而在所有尘石弥漫之间，柳清歌双眼通红，额间乌黑，垂着头宛如阎罗在世般，也不知是冲着谁冷冷撂下一句。
“当杀。”
乘鸾剑下，没有活口。
沈清秋脸色一冷，也怒了。他唤出修雅，单手挽了一个剑花，足尖一点，就朝那人飞身掠去。
想打架是吧。
那就打呗，谁怕谁。
“师尊……”
洛冰河抬手，攥住了沈清秋的袖子。他的视线仍然落在沈清秋身后那几乎贯穿了一整个后背、触目惊心、血肉翻飞的伤痕之上，看起来怔愣愣得，出神一般地低声说。
“走火入魔……不能强攻。”
30
这个世界上，或许没有比洛冰河更懂得何为走火入魔的人了。
他被所谓心魔纠缠了有多久呢？
五年、十年、数十年，还是说，他的一整个人生。某些时候，他其实也说不准他到底有没有在最终真正战胜了心魔。如果说没有的话，他毕竟已经成为了心魔剑的主人，毕竟已然凌驾于那柄全天下最能控制人心的凶器之上；但如果说有，那又为什么，会又有此生呢？
此生何意？
此生何必。
他原本不懂。
他其实是活过了一个非常华贵的百年的。
魔都十四城，甚至都没有夜晚。万千灯火，遍地霓虹，车如流水马如龙。浓酒倾杯，软香满怀，美人如玉剑如虹。在无数个日与月一同退席的时刻里，他醒过来，听一耳那似乎从未有过暂止的滥滥歌乐，又醉回去。这样子的欢靡，是许许多多凡人终其一生，都未曾见识过的。
他其实时至今日也不敢说自己当真读懂了天意。但他只是忽然间发觉，原来，情与色都是那样廉价而虚无的东西。
金玉其外。
就好像，他曾拥有一座葡萄山。他的葡萄山里的葡萄各个圆润饱满、色泽光鲜，外面的人看见了都艳羡至极，纷纷用极谄媚的口吻来与他交换。于是，越来越多的人臣服于他，越来越多的葡萄归顺了他。他整日里什么都不用做，躺在他的葡萄山上，就会有无数的葡萄不远万里跑过来，恳求他吃了自己。于是，他成为了是葡萄王国的主人，是世界上最富饶也最漂亮的葡萄王，每日享用着数不胜数的葡萄，看起来快活极了。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或者不承认。
葡萄是酸的。
他吃了一肚子的葡萄。
统统都是酸的。
这算心魔吗？或许吧。
总之，在他与心魔的漫长斗争之中，他也总结出了一个处世哲理。那就是与走火入魔的人相处时，最忌硬碰硬。他在无间深渊里，曾经见识过无数位某个人的影子，感谢某位仙师的恶劣性格。他以血的教训发现，心魔这种东西，遇强则强，遇硬则硬，若真是要那样冰冷尖刻地刺激他，那他非但不可能醒过来，只会疯得更厉害。
可沈清秋这辈子最不擅长的，就是软着来。
31
“师尊……”
洛冰河抓紧沈清秋的手，道：“不能和他打。他若是感到威胁，光顾着反击我们而忘记维持自己的神志，到时当真走火入魔，就拉不回来了。”
“哼。”
沈清秋面上显出几分纠结，重重吐出一口气，气急败坏道：“麻烦！”
“师尊”，洛冰河在沈清秋掌心写下一个字，而后抬起头，看着仙师的眼睛：“我拖住他。”
沈清秋闻言一怔。
他显然并不认为让一个初入仙门没几年的小姑娘来直面那位苍穹山乃至全修真界最强势的剑神是一个安全的选择，有些犹豫地说：“你……”
“放心。”
说完，洛冰河往后一跃，唇角轻轻勾起，朝那位战神露出了一枚数年前故作伤病时当着沈清秋的面而对他所显现的充满挑衅的小小微笑，很是傲慢地玩味道。
“柳、清、歌？”
柳清歌双目一眯，朝着洛冰河刺了过去。
若真是拼修为，现今的十个洛冰河加起来也不是这人对手。但如果只是逃跑嘛，以他在无间深渊所积累的那些宝贵经验来看，倒也算不得困难。
十四五岁的白衣小姑娘身量很轻、动作也很灵巧，总是裙袂一飘，就又从剑前晃了过去。但人又不肯彻底跑掉，偏偏要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仿佛是刻意挑衅一般，就冲着他眉梢微挑，似是而非地笑。
几个回合过后，柳清歌彻底不耐烦了。
他横起乘鸾，聚起五成力，朝着面前的女孩子横劈过去。
洛冰河飞身而起，足尖一点，站在了他的剑上，对他身后的青衣人大声道：
“就是现在！”
还用得着提醒？
沈清秋长袖一甩，一道诀劈进了走火入魔那人的身体里。
柳清歌一震，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乘鸾坠地。片刻后，他自己半跪在地上，吐出一口黑血来。
其实，若是往常，沈清秋是不可能近到柳清歌的身的。
这个人啊一旦练功练到入魔，神志便已不大清醒了，却会对恶意特别敏感。以柳清歌的修为，只要是有任何一点点的杀意他都可以清晰地捕捉到，并且在当前情状之下，无限放大。而走火入魔的他更不可能留有什么清醒的意识与人好好讲话的，为了自我保护，自然是要先打过去再说。
可一旦真的打起来，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也断掉，就再也没救了。
32
“师尊！”
洛冰河跑向沈清秋，接住那袭染满鲜血的青衫，眉心一颤，轻声道：“你……你还有哪里受了伤么？”
沈清秋抬眸，看了面前这小姑娘一眼。
他刚刚出关，就见到了往日最讨厌的讨厌鬼走火入魔的模样。还没等真过去叫醒这个练功都能练出岔子的蠢货，就被柳清歌骤然爆发的真气一下子拍到墙上，震得五脏六腑都疼。再然后，这小丫头就来了。这小丫头中了邪一般抬手就想杀人，却没想把柳清歌给彻底激怒了，若非方才他挡了那么一下，这乘鸾剑劈在身上，恐怕早就死了个干净。再然后，他们二人又与柳清歌缠斗了这么大半天，上蹿下跳得耗光了力气，如今人被救回来，沈清秋也顿时脱力，差点倒在了地上。
他靠在洛冰河身上，却没有回答人家的问题，而是忽而问。
“你怎么会来这里？”
洛冰河一怔，他对上沈清秋那双清冷而锐利的好看眼睛，一时没想出合适的答案，游移道：“我……”
沈清秋双眼微眯，正准备再逼问些什么，视线下移，却忽然看见少女露出领口的右肩有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细小红斑。
沈清秋猛然坐直，指尖压上那片发红的密密针眼，惊疑道：“这是什么！？”
“没事。”
洛冰河反握住他的手，脉脉灵力传进沈清秋的灵流里，温声说：
“是魔族。近日掌门离山，十二虹桥被毁，一群魔族方才打上穹顶峰了，我刚与他们交了手。师尊，只是一只小队，无以为惧，你不必上心。”
沈清秋双目一寒，起身，换了一袭看不出血色的干净青衣。
“师尊……”
洛冰河愣了一下，也急急站起来，跟在沈清秋身后，一边追着他往外灵犀洞洞外走，一边拉住他的手腕絮絮叨叨地追着说：
“你受了伤，不要去，你等……”
33
“沈清秋。”
柳清歌，也清醒过来了。
他抬起头，看着那个站在洞口之前、一向令人讨厌和不齿的恶劣小人，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一般地艰难说道：“你……”
沈清秋脚步一顿，而后微微侧头，偏过一个小小的角度，长身玉立，冲他很是轻蔑地冷笑了一下。
“误会了，爷巴不得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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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九不拆哈！谢谢大家！
沈清秋：事急从权，洛冰河的帐下章再算。
洛冰河：三观重塑ing
最后，给上辈子的洛先生点一首——《相思》。
“红豆生南国 /是很遥远的事情/相思算什么/早无人在意/醉卧不夜城/处处霓虹/酒杯中好一片滥滥风情。
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春又来看红豆开/竟不见有情人去采/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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