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九/重生]师尊再爱我一次27-28
27
不对。
洛冰河无甚意趣地撑着脑袋走神，走着走着，忽而眼神一凝。然后，他一把提起隔壁宁婴婴的后领子，就把小姑娘从窗户里丢了出去。自己也裙袂一摆，飘飘然立在了屋外。
下一瞬，他屋后那栋古朴而精致的学堂，炸了。
浓烟散过，有灰头土脸、折胳膊儿断腿的同门同窗们互相搀扶着、三三两两地爬了出来。一个个都嗽声不断、满面惊慌，看起来特别狼狈。
而烟尘之后，出现一队异族。异族之中为首的那位女孩子，裹着一袭好清凉的红衣。红衣女子看着这一副哀鸿遍野的惨败景象，似乎是为自己的战果而感到非常满意，用指节掩住嘴唇，故作娇羞地笑了笑，又妩媚、又恶毒。
很好。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一世的沈清秋，就出关出在了纱华玲上山的这一天。
洛冰河站定于原地，宽袖一拂，面前那些还在飞扬着的尘土木屑骤然消失，只余一片似乎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好干净一片空地。他没有理会那些自然而然聚集到他周围的受了伤的各峰弟子们，也没有抬眼去看纱华玲，而是对着身侧的宁婴婴闲闲得摆了摆手。
宁婴婴一脸状况外：“啊？”
装x失败。
洛冰河默了一瞬，只好侧过脑袋，咬牙切齿道：“给朕搬把椅子来。”
那红衣女子袅袅行进。
纱华玲特意千挑万选了一个苍穹派无人坐镇的空虚之际，就是为了可以不被阻挡地长驱直入、一战成名，没想到还能有不长眼的敢拦她，也是有些意外的。她睥了为首的那位白裙小姑娘一眼，压根儿没想讲道理，而是照着女孩子的脸，甩鞭就抽了过去。
当然，她并不会被这位柔柔弱弱的一仙门弟子而震慑到，她只是非常憎恨所有和她、又或者说比她，更加好看的女子。
毁了这张脸。
“纱华玲。”
洛冰河靠在椅子上。他自己都并没有出手，护体真气一荡，便挡掉了那迎面而来的一鞭。他看着对面的那位美艳多情的老熟人，笑了笑，悠悠地说。
“或许你该知道，本座近日，心情属实不佳。”
其实，一个看起来温柔安静的十四岁小女孩如此淡定而自然地使用“本座”这个自称，是一件非常滑稽的事情。就像是小孩子为了好玩而穿上父亲的铠甲，即不合身、也不威风。而他在如此场合下毫不避讳地如此措辞，若是被哪个有心人听去而于日后细究的话，也实在是十分麻烦。
但是呢，洛冰河不想装了。
假的，到底是假的。他那副宽容温和善察人心的表象，便是挂了一百年，也多多少少仍区分于自己的脸。沈清秋在，他为了狼子野心还能故作单纯，但此时此刻沈清秋又不在，他难道还硬要浪费精神地装出一副十几岁小姑娘的作态么？
多没劲。
纱华玲垂眼看他，指尖绕着自己的黑发，嘴角浮现了一丝残忍的笑意来。
“你认得我？你既然认得我是谁，就应该赶紧滚下来，向你姐姐磕头求饶呀。你若是求饶时叫得好听些，姐姐大发慈悲，说不准呀，还可以留下你的这张脸。”
“嗯”，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抬起头，不害怕，也不生气，依然沉静如水，缓缓道：“如果你再长上几岁，你就会知道，你是不可以这样与我讲话的。”
洛冰河的好脾气，从来都有条件。
都说他似乎对自己后宫里面的女孩子们还不错，但是怎么不反过来想一想，那些姑娘们又是怎样待他的呢？伸手不打笑脸人。对他好诚然不是一个会被投桃报李的充分条件，但如果对他不好，是一定会导致报应的。上辈子，敢对他讲难听的话的人，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早就统统死光了。而他对待自己的女孩子的原则也非常简单，谁想闹，谁就滚。
以前啊，只觉得纱华玲是一把好用的刀，如今刀尖对向了自己，才觉得确实烦人。
“我呢，不仅知道你是谁，知道你五岁时杀了第一个人，知道你的腿韈根和胸下各有两枚一模一样的红痣，我还知道你爹的名字，知道你爹的镇国玺藏在哪里，也知道你爹最怕什么，以及……会怎样死。”
纱华玲原本笑吟吟的脸色，随着洛冰河说出口的一个、又一个充满暗示与威胁的字眼，而变得难看起来。
她愤恨地一甩长鞭，心底泛起恐惧，恶毒地盯着对面的小姑娘的好看面容，尖刻道：
“贱人！你究竟是谁？”
“清静峰，洛冰河”，下一刻，白衣姑娘闪现到纱华玲身侧，单手捏住她的下颌，轻飘飘地说：“讲话这样难听，舌头就不必留了罢。”
“大胆！”
千钧一发之际，纱华玲身后手握铁锤的一庞大魔族冲过来，举起了手中的那方铁锤。
其实呢，如今的他想要杀死这样一只魔，是很难的。这么多魔族一齐一拥而上的话，他定然打不过。但这群魔族若是要杀死他，却也同样不怎么容易。而他，也并没有打算真的打，他只是想要拖一拖，拖到沈清秋出关。最好呢再掐准时机，赶在沈清秋抵达之前输掉一点，给他这位师尊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岂不妙哉。
洛冰河果断回头，就欲侧身避开那照头而来的重锤，忽而，心尖一痛。
沈清秋，出事了。
他在那枚玉观音里留了一滴血，若是上头遇到了什么攻击，他便可以感受的到。以方才心头传来的痛感来看，对方的修为，甚至还在他那师尊之上。真是完蛋，沈清秋不是在闭关么，又怎么会受伤？
洛冰河分了心，霎那之间，那锤子便已照他砸下。直到重锤之上的尖锐毒刺狭风而来，他才回过神，连忙侧身，却没有来得及避开。
那枚巨锤，重重砸在了少女的右臂。
纱华玲原本有些恐惧的神情顿时变得张狂而痛快了起来，她大笔一挥，狞笑道：“呵呵呵，天锤长老的滋味如何？忘了说呢，天锤长老的锤子可以有毒的，无可解。洛冰河，我现在就要你死！”
洛冰河后倒避过纱华玲直朝脖颈的五指。
他自己掐破指尖，引出一管血来，而后凝成尖针，一掌拍进了纱华玲的肩膀里。
少女站定，手掌虚虚一握，原本还天不怕地不怕、张狂肆意的红衣女子，顿时便像是经历了极端的、不可忍耐的痛苦一般，捂着自己的小腹缩在地上，抖成一团。
“纱华玲，你听好了。你，还有你的这群部下，若是再敢进一步，本座就活活捏碎了你的心肝。懂了吗？”
洛冰河语毕，抽身而去。
28
灵犀洞。
沈清秋、柳清歌。
洞内是一副极血腥、也极混乱的状况。
他的那位向来清雅矜贵的好师尊青衫覆血、面色苍白，整个人都很狼狈。此刻正跌坐在山洞的崖壁之旁，薄唇紧抿，嘴角渗下来一丝蜿蜒的血迹。
而柳清歌的情况，则要更加糟糕。这位举世闻名的战神披头散发、通身煞气，乃是走火入魔的征兆。他手中撑着自己那柄与同样闻名的乘鸾剑，正埋着头单膝跪地，仿佛随时都可能再次暴起。
再说这方山洞，杂乱的剑痕与新鲜的血迹遍布其中，处处看来，均令人触目惊心。
好的，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你是洛冰河，你会怎么理解？
已知沈清秋恨毒了柳清歌。
已知沈清秋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卑鄙小人。
已知柳清歌此刻正走火入魔。
已知柳清歌在前世时便于此前后命丧沈清秋之手。
恐怕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得出一个自然而然的结论来。这个结论就是沈清秋趁柳清歌走火入魔之时欲取其性命，但到底输人一筹，偷鸡不成蚀把米，竟自己受到了反噬。而沈清秋此时此刻，很可能，正在谋划着下一次的出手，对么？
没错。
洛冰河也是这样以为的。
前世柳清歌死得太早、四派联审也审得太早。时至今日，他只大约记得自己那位鼎鼎大名的大舅子是死在了自己那恶劣师尊的手上，而这位大舅子的死期到底是何年何月，他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当年的沈清秋，或许，就正是在这样一个天赐良机之下所动手的罢。
还真是个人渣。
是的。
喜欢和尊重，其实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他可以很尊重一个人，却丝毫不喜欢。比如漠北、比如当年合并两界时一位剑指胸口却毫无惧色地只是因因果果什么施主心有魔债的老和尚，对于这些人，他或多或少也是略有敬意的，但要是说他能对其心怀什么暧昧情愫，则未免太过荒谬与离奇了些。
同样的，他也可以很喜欢一个人，却毫无尊重。
今时今日，他没有办法否认他确实喜欢沈清秋。他喜欢沈清秋没有嫌弃地唤他洛洛时的音线，他喜欢沈清秋被他逗笑时眼角所弯起的弧度；他喜欢沈清秋待他好，喜欢沈清秋拍他的脑袋，喜欢沈清秋拉着他的手腕；他喜欢沈清秋的眉眼、腰线、温度、气息；他喜欢沈清秋画画时、读书时、持剑时、入睡时、甚至冷着脸骂人时的所有神情。
但是这一切，都一点也不影响，他在心中依然坚信沈清秋只是一个品格低劣、兴趣糟糕的垃圾。
明白吗？
所以，他才可以在刚才，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毫不掩饰地对纱华玲说出那番话。
他没有那么尊重沈清秋、也没有那么在意这个世界。他对沈清秋好，愿意在沈清秋面前装得世事不知，仅仅是因为他愿意而已。他今天愿意，今天想要讨人的好，今天就会好好待人。但是他明天不愿意了、不喜欢的、不在乎了，明天便可以转脸不认账，似乎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洛冰河曾经有过许许多多的女孩子，没有任何一个，是可以让他一直顾念的。
而此时的他也并不觉得，沈清秋会是那个例外。
所以说，就算哪一天他玩崩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是谁呢？他是那个可以凭一己之力从无间深渊里走出来、可以白手起家最终翻覆了两界的人啊。就算是被人家发现不对，他也一点都不害怕。说不定那个时候，他早就不喜欢了呢，而就算是他还喜欢着，他也还有一万种方式勉强，不是吗？
沈清秋。
说得好听，是宠物。说难听点，就是玩具。
“洛洛……”沈清秋看见他，眉头微锁，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撑起身体，有些惊讶道：“你怎么？罢了……你往后退些，离他远点。”
白衣服的小姑娘望了沈清秋一眼，单手唤出长剑，非但没有走远，反而朝走火入魔的那人，走了过去。
这有什么，杀了便得了。
从无间深渊到人魔合界，洛冰河实在是杀了太多的人了，根本就不是几百、几千、甚至几万所数得清的。再多一条性命，他一点都不在乎。既然沈清秋这么讨厌柳清歌，既然沈清秋想让柳清歌死，那他也不介意送人一程。
但是他忘了，他现在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
“洛冰河！”
沈清秋扶着岩壁艰难地站起来，跌跌撞撞，朝手持长剑的小姑娘走了几步。而后，从地上拾起一枚石子，在剑锋即将刺入闭眼沉睡的那人的心脏之前，重重砸在了洛冰河的手腕上，惊怒道。
“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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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对九哥来讲，不虐，他下章就想通了。
但是呢，对洛冰河而言，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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