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国寺,台上的文人极富感染力的演讲,抑扬顿挫,满堂喝彩。
“放屁!”朗声一喝。
徐凤年带着李嬛嬛和陈锡亮还有姜泥等人走了下来。
众人一阵鄙夷切切私语,“这人谁啊,口出狂言……”
徐凤年对他们视若无睹,“我换个文雅点的方式。”
“他刚才说得那些,全都是废话。”
他神色倨傲,无比嚣张,“尊王贱霸,都是扯淡!”
下方案牍旁安坐的文人目光皆看向他。
“别都看着我,我不会说话。”徐凤年指了指陈锡亮,“他替我说。”
上方文人见陈锡亮粗衣麻衫,毫不掩饰的厌恶,“清谈辩难,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开口的。”
徐凤年不乐意了,这话他听着逆耳,不喜欢。
“唰!”
一道寒光自他手中乍现,如惊芒掣电,转瞬即逝。
文人脚边的一块栅栏被刀气斩断。
众人惊愕,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徐凤年满意的笑了,很好,这才看着顺眼嘛。
他声音冷冷的,“你说你的,谁不让你开口,我就不让他开口。”
世子一眼扫过去,一个个缩得就跟鹌鹑似的,瑟瑟发抖。
李嬛嬛看着他嫣然一笑,她就喜欢他这样仗势欺“人”的样子。
陈锡亮再无所顾忌,上台朗声道,“很简单,若能经世,义必有利,若可济民,道比有功。”
“因为霸,固本于王!”
“王霸并用?”一旁的文人不屑一顾,“此等事功心态,只会毁去儒家根基。”
“若世上只剩蝇营狗苟,我辈当哭五百年后。”
陈锡亮据理力争,“若不能顾利,不能济民,哭五百年又有何益!”
“当下百姓食不果腹,他们该向谁哭去!”
文人气的发抖,“荒悖之论,鄙俗之言!”
“这还算什么清谈辩难!”
陈锡亮言辞犀利,直击人心,“天天清谈,除了怀念所谓的先古盛世,还有何作为!”
“引经据典,话说的倒是的漂亮。”
“能让百姓多吃一碗米,多穿一件衣吗?!”
“只有争论不见行事,有害无利,清谈误国,就是从你们开始的!”
文人气的脸通红,“放肆!”
下方文人似被揭开了遮羞布,一个个切切私语,道这个寒门书生口出狂言。
“唰!”
徐凤年听的不耐烦,拔出了绣冬。
“给我好好说话!”
文人吓得一愣,支支吾吾道,“你,你是何人?”
徐凤年斩钉截铁,“北凉,徐凤年!”
众人一怔,皆是畏惧的不敢再说话了。
徐凤年似笑非笑,拿起绣冬端详着漫不经心道,“一个个话说的听不懂,看见刀倒是害怕。”
他扫了眼陈锡亮,“你接着说。”
陈锡亮继续道,“所谓义利,未必就是背驰之道。”
“单纯求德,不明律法,只会让天下大乱!”
“你们追崇远古之世,可沧海桑田,人心早已不古。”
“所谓王道者冥冥无声,那还不如官吏施政清明来的有效。”
文人反问徐凤年,“这就是北凉的处世之道吗?”
徐凤年笑了,“我觉得他说得挺好。”
文人夸大其词,“世子,这是想和天下读书人为敌呀?!”
徐凤年冷笑一声振振有词,“别老往大里说,江南不是天下。”
“你们,也代表不了读书人!”
文人皆垂头丧气,臊的脸红,还真是他说的那么回事。
这时,变故突生。
一队人突然不知从哪儿冲了出来围住了整个报国寺。
这些人都是卢家的人。
卢白颉闲庭漫步的走了过来,身后的两个人还押着一个妇人。
徐凤年眼眸微眯,盘算着他的来意。
卢白颉笑了笑,遣散了这些文人,然后向徐凤年解释,道那妇人是刘黎廷的遗孀,她借这次报国寺清谈,就是为了刺杀世子,而他则将其擒获。
徐凤年自是不信,他推断,可能就是卢白颉发现了姜泥楚国公主的身份,想要杀了姜泥,所以才有了这场局。
卢白颉要徐凤年交出姜泥。
徐凤年不答应。
怎么说姜泥也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他早就把她当成妹妹了,自是会护着她。
卢白颉见他不肯,为报家仇,只好亲自动手。
徐凤年拔出双刀对峙。
但俩人打斗一番,终是徐凤年败落下风。
就在这时,一袭青衫儒士,踏进了报国寺里,结束了这场战斗。
青衫儒士随手一挥,一场落木萧萧,枯叶碎石的龙卷风,势如破竹的冲向了卢白颉。
几番过招,卢白颉败北。
他看着眼前青衫儒士,道出了他的身份。
人心入局,官子无敌,曹长卿。
徐凤年震惊。
要说这曹长卿,武评第三,称号那是海了去了。
光下棋方面就有曹得意,曹官子,棋侍诏。
此外,还有曹青衣,青衣儒圣,曹龙鲤。
老爷子气质更是拿捏的死死的,被赞独占天象,八斗风流。
徐凤年光是想着就头皮发麻。
看着眼前的姜泥,青衫儒士曹长卿一掀衣摆,双袖交相一挥,轰然下跪,气质出尘温润儒雅。
嗓音清冷,“西楚罪臣曹长卿,参见公主殿下。”
这声音不大,却在姜泥耳畔炸开,翻搅起天翻地覆,她呢喃,“棋诏叔叔……”
再抬头时,曹长卿清冷嗓音再度响起,“卢白颉要杀殿下,是为报仇,合情合理,所以臣拦他,但不杀他。”
“然而,殿下千金之躯,徐凤年却当作侍女,此等羞辱,臣感同身受,五内如焚。”
“殿下流落敌手至今,臣未曾得闻,视为重罪。”
“有幸今日重逢,就用徐凤年人头替殿下解恨。”
徐凤年欲哭无泪。
冤枉啊老爷子。
我啥也没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