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徐凤年拉着李嬛嬛刚要转身,就听到小女孩被吓到的一声惨叫。
变故突生。
原是一衣裳华贵头戴珠玉的士族女子,将箭矢投向小女孩,却插在了小女孩脚下,溅起大片水花,箭头锋利吓得身上湿透的小女孩瑟瑟发抖,再不敢捡铜板。
尖声刻薄骂道:“小贱种,谁让你来这捡许愿钱的?!”
小乞儿站在泉水中,红着眼睛低头说道:“寺里说,只捡几枚不打紧的。”
那女子嚷道:“还敢顶嘴?”
似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女子阴沉的笑着和身旁的同伴一同不停地拿起箭矢投向那小女孩。
小女孩竹竿一般的瘦弱身躯害怕的摇晃了一下,但仍然不敢躲避,站在水中带着哭腔说道:“我再也不敢捡了,再也不敢了!”
这世道太苦,人命如草芥,卑贱如泥。
远远看着的徐凤年等人面如寒霜。
“住手。”
突兀跑来一个书生,将小女孩护在身后,对那些士族女子质问,“只是捡几枚铜钱,何至于此!”
那始作俑者的骄横女子一脸不屑,居高临下说道:“你又是哪里来的寒门猪狗?”
书生不欲与她质辩,只是担心的问着身后的小丫头。
“砸到你了吧?”
小女孩含着泪珠摇摇头,“陈哥哥,没事的,我不痛。”
书生心里悲恸。
不痛?
这世道不痛?
士族女子气急败坏,又拿起一根箭矢朝那书生投掷而去。
书生不躲不避,眼神毫无怯色。
“锵!”
一抹雪亮凄厉寒光一闪而过。
书生被这雪色的刀光闪的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时,那箭矢已经断成两半,落在地上。
他讶异的看着方才和他交谈,还挡在他身前的人。
士族女子横行无忌怒喝,“你又是谁?!”
徐凤年眸子里的寒意到了眼底,不怒而威,“本世子从北凉而来!”
“北凉?”士族女子沉思,忽而惊恐,“徐,徐凤年。”
徐凤年朝她很是温柔(阴翳)的笑了笑。
士族女子只觉得十分瘆人,害怕的身子抖了抖。
徐凤年发挥他纨绔无礼横行霸道的性子,嚣张道,“在场都瞧见了,你偷袭本世子图谋不轨。”
“我无奈之下只好拔刀反抗。”
士族女子怕了,连忙道,“我砸的是他们俩……”
“还信口雌黄!”徐凤年重喝。
士族女子被吓到不敢吱声,似是想到什么,反应过来又大着胆子道,“这是清谈辩难,全江南文士汇聚于此地,你怎敢行凶!”
“就不怕国法吗?!”
徐凤年还未出声,一道碎玉如弱水的声音传了过来,“是啊,姑娘就不怕国法吗?”
众人转头看去,就见到一曼妙身影娉娉婷婷的走来,如弱柳风,举手投足,夺尽百花风采。
世间怎么会存在这样的美貌呢?
她肌肤莹雪白瓷,堆云一样柔软的鬓发略有松散、长及曳落掐的极细的腰身,如同披着满身雪色而来。
冠绝群芳。
一些所谓的文人雅士不禁有些恍惚,愣愣的看向李嬛嬛的身影,一副被勾了魂儿的模样。
李嬛嬛俏生生的立着,面上嫣笑的看着那士族女子。
士族女子见她生的美貌,不由得心生嫉妒,咬牙切齿,尖声道,“你又是谁?”
“她是本世子的女人。”一道醇厚磁哑的声音传出。
众人就见到那纨绔世子徐凤年温柔笑着,一手揽过那美人的腰肢,宣誓主权。
徐凤年朝那些对自己媳妇儿心怀不轨的人威胁看去,众人忙不迭低下头,不敢再看,但心里却不禁惋惜美人命苦,居然跟了那天下第一纨绔好色成性的世子。
感觉到没有烦人的视线了,徐凤年满意的收回眼神。
李嬛嬛娇嗔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对那士族女子道,“久闻江南女子温婉似水,没想到,今日却是让我大开眼界。”
“适才姑娘的言行举止,确实该担心国法会不会实施到你身上了。”
这话是在含沙射影她蛮横无理,飞扬跋扈。
“你……”士族女子气急,但瞥见她身边的徐凤年便不敢在言语。
李嬛嬛含笑道,“都说士族女子贤良淑德,秀外慧中。”
“可刚刚姑娘那番仗势欺人,肆无忌惮的行径作为,却是如那市井泼妇一般无二。”
李嬛嬛佯装讶异,“恕我直言,看来这传言有误啊,江南女子也不尽然。”
士族女子气急败坏,又不敢当着徐凤年的面说什么,只好暗自咬牙咽下这口气,然后愤然离去。
书生携带小女孩上前道谢,“多谢二位。”
“贵姓?”徐凤年忽而问。
书生满身的书卷儒雅气息,对他拱手作揖,“在下,陈锡亮。”
“陈锡亮,你知不知道今天辩论的题目是什么?”
“王霸之辩。”
“何为王,何为霸?”
“以德行仁者王,以力假仁者霸。”
“既然知道,敢不敢与众人辩难?”
“我陪你去那边院子,谁要说你没资格,我手里有刀。”他眉间威严显现,矜贵不凡。
书生下定决心,“我跟你过去。”
徐凤年笑了,“我以为你会拒绝。”
书生很聪明,周身气度就不是平凡人,“我不傻,只有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麾下的走狗,才能保住我和小丫头的姓名。”
“你知道我是谁?”
“她刚才不是说了吗?北凉徐凤年。”
徐凤年笑容不变,接着道,“天下第一纨绔,最跋扈的草包。”
书生愣了愣,“像你这样的草包,天下多几个才好。”
他真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