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坐的,没有傻子。
有的只是懂得趋利避害的精致主义者。
反观自己,可能才是那个傻子吧。
安陵容笑了笑,她对上了皇后,华妃和殿内一众嫔妃愤怒的眼神。
“皇后娘娘,陵容忽然觉得身子有些不爽利,先行告退了。”
说着她就向门外走去。
皇后也淡淡的看着众嫔妃,“都散了吧。”
翊坤宫里,华妃瞪着眼睛将桌子上的杯子全部扫到了地上。
“多管闲事,就她长了一张嘴?!”华妃冷冷的看着窗外,手里扯着帕子。
她原本可以看到那个女人衣衫不整丢尽脸面,谁想到半路出来了一个安陵容多管闲事?
安陵容,你偏要和我作对是吧?
安陵容离开了景仁宫后就沿着御花园散步,她知道刚刚自己不该出头,只是…唉。
正想着,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远处的千里池,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她忽然觉得心中的郁气也都尽数消散了。
能不能做,她也已经做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后悔了。她从不为做过的决定感到后悔。
这时,她忽然看到千里池边坐着一个女子,这不正是宛妃吗?
远处湖边的女孩身上披着安陵容递给她的衣服,她散落的头发被狂风吹的异常凌乱,整个人显得孤独而又脆弱。
安陵容看着狂风下她消瘦颤抖的背影,不知怎么,心里忽然泛起悲伤的情感。
她觉得景妍现在的状态很奇怪,于是便连忙快步走向千里池。
另一边,景妍披着宽大衣服,坐在寒风中,她面朝着清澈的波光粼粼的湖面,整个人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清澈的湖面倒印着女孩的脸庞,景妍看向水中的自己。水里的少女,头发杂乱的四散在肩上,头上还带着些血迹,整个人却依旧五官精致,一哭一笑都清秀美丽,可她的眼神里,却充满了绝望。
景妍忽然惨然一笑,她的眼睛抬起,重新非常认真非常贪婪的看了一眼这片湖,这蓝天,这娇艳的阳光。
接着,她转过身,闭着眼,直直的向千里池倒去。
水瞬间淹没了她,她的心里却终于感觉到了解脱。
在水下,她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下子,我终于可以摆脱你了吧。
她时常想,如果没有这张脸该多好,起码她还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安安静静的生活,嫁人,相夫教子,拥有着最平凡最普通,却也最幸福的一生。
一片朦胧,一片黑暗中,她看到了父亲,那个严肃,谄媚,市侩的男人。
从小,她都没有过朋友,没有看过正常女儿家看过的情情爱爱的话本,因为,父亲不许。他总觉得,有了朋友,看的书多了,就会活的更像是一个人了。
他不许她做人,她只能是他手里最听话,最像纯元皇后的一个木偶。
从小,父亲很喜欢她,他看到自己脸上就总会露出微笑,可自记事起,她就明白,父亲只是透过她的身体,看着另一个人微笑,她从来便只是一个替身。
从小的时候开始,她就要跟着父亲专程从宫里请过来的老嬷嬷学习。学习纯元皇后是怎么哭的,怎么笑的,怎么行礼怎么说话的,只要学的有一点不像,她就会遭到一阵毒打,直打到学会为止。
她记得最清楚的一次,就是学习纯元皇后的声音,人的声音都是天生就有的,怎么可能受自己控制呢?那时候她刚满八岁,实在是不明白,学不会,那次父亲把她吊在房里三天三夜,直到她的手快断了才放她下来。
从那时她就明白了,这世上,没人把自己当人,她可能也不配当一个人吧。她从来都只是一个死人的替身,一个从小就被人培养的男人的玩物,一个为家族谋取利益的筹码。
现在,她真的怕了,也累了,就让她这么睡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