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昧的反抗

“那又怎样，”华碧楠走到师昧身旁，用手紧握师昧的肩膀，强迫师昧看向他，“不是人族灭就是蝶骨族灭。我总不能够选择后者。”华碧楠的身躯微微颤抖，心中的愤怒和一直以来的压力迫使他大喊出声，可幸存的理智又在不停的迫使他压低声线，“这是我们的责任，这是我们必须要为族人谋得的生路！”

“可我们变成什么了，”师昧毫不惧怕的迎上华碧楠的目光，“我们这样和那些残害我们族人的人有区别吗，这样……”他的语气突然缓了下来，夹杂着隐藏不住的忧伤，“这样，我们不就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了吗……”

“那又怎样，行非常事，必走非常道！”

最初，所有人都只是想要制裁犯了错误的人，可在时间的打磨，世事的蹉跎中，大多数人们忘记了初心，变得偏激，执着，渐渐的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师昧在心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劝服不了华碧楠了，自己应该在她和天下之间有一个抉择了。

师昧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执棋人，观天下，掌全局。但自从华碧楠来了之后，自己就成为了那一颗棋子。被把控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并不是全无憎厌，只是当时心中的执念太强，愿望太深，只看见了最终的那扇门，忽视掉了路途中的峥峥骸骨，忽视掉了数万人的性命，一个尘世的倾颓。

这个师明净终究不是那个师明净，他没有经历过那个十年。没有经历过那一天又一天的沦陷。

自此刻，他真的再也无法理解十年后的自己。

大约人都是会变的吧，哪怕是同一个人，最初是相同的模样。但因为种种因缘际会，变数流转过了十年，二十年。性情与境遇都不会再全然相同。

其实当初给墨燃种下诅咒的时候，师昧也是个心中无半点波动，目标明确的人，当时他的眼里除了自己的报复，自己的追求，什么都容不下。

可是现在，看着另一个红尘的自己所作所为，他扪心自问，自己真的是想要变成他这个样子吗，是想要这个世界数万人的牺牲吗，这不是他的初衷，不是……

“我知道了。”师昧将眼光避开华碧楠说到，“我会继续按照我们计划走的.”

“你想清楚便好了，现在我们这种情况，容不得生变，你先速速回去，免得他们生异。”事情说清楚了，华碧楠便催促师昧回去了，忽然，华碧楠好像想到了什么，又拉住师昧问道：“对了，他们这次去了金城池，怎么墨芷没去，连薛蒙都没去？”

其实他是收到消息了的，知道薛蒙是为闭关，而师昧是用了他的借口，墨芷因为法力不够，但既然师昧来了，再核对一次，更加万无一失

“薛蒙前些日子就闭关了，师尊走的时候还没出来，为了灵山论剑，早点带墨燃去更好，若是他真的有神武，需得早点熟悉练习。而薛蒙师尊走的时候说等他闭关出来，再带他去一次——你不知道？”师昧皱了皱眉头，他应是把消息传出去了，华碧楠的眼线再怎么样都应该告诉他了，或者，这是在向我寻求验证……

“我知道，就是想确认一下。”多年的谋算让华碧楠生出了多疑的性子，“总要保证万无一失才好。”

师昧张了张口，彷佛有话要说，最总还是没有说出。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华碧楠非常的敏锐，同时他也很不喜欢师昧这种畏畏缩缩的性子，他想不明白，当时的自己怎么会是这样子 。

“师尊肩上还有伤，你当心些，当时为了陈员外家的事，弄了好大一个窟窿……不要又把师尊弄伤了。”

“窟窿！”华碧楠一震，怒目斜眉：“ 陈员外家，哪个陈员外。”

“就是彩蝶镇的一个乡绅，为了救他们，师尊受伤，他们不仅不知恩图报，还隐瞒真相……就是这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