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全是误会

那天的天气和他的心一样乱，上午还是艳阳高照，到了下午大风裹挟着豆大的雨点拍进相城市，入秋的雨来得没带伞的他措手不及。傍晚放学的时候，他和朴灿烈在学校门口的雨棚等了许久没等来雨停的迹象，两人正打算骑着车冲进雨幕中的时候，撑着伞的西装男人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叶以澈两位留步，我家小姐说了，雨落天凉，请两位拿上伞，不要淋了雨。

那男人递上两把做工精致的绅士伞，光洁的镜面伞柄上刻着“L”。边伯贤看着那男人没有说话，男人站得笔直侧身伸手，边伯贤的视线顺着那男人的手看向大雨的黑色豪车，坐在后座的厉川隔着朦胧的雨帘向他挥了挥手。还能给自己留伞，看来是没把叫错名字的事儿放在心上，边伯贤松了一口气，接过男人递上的伞，沉甸甸的重量和精细的骷髅头浮雕表明它的价格不菲。边伯贤目送厉川的车消失在雨里，分朴灿烈一把伞，两人将车留在学校，步行回家。

朴灿烈以为是哪家的姑娘看上了边伯贤这妖孽的脸蛋儿，一路上说了不少调侃的话。边伯贤为了堵上好兄弟八卦的嘴，说出了厉川是女孩儿的发现。原本这些消息就是道听途说而来的，朴灿烈一听厉川居然是个病怏怏的女孩儿，眼睛就差瞪得像铜铃了，边伯贤趁机数落一顿他听风就是雨的行为，总算是把话题从八卦上岔开。

隔天他带着仔细打理过的伞还给她，走到跟前犹豫着不知是该先道歉还是先道谢，厉川看着欲言又止的人，主动伸手接过伞，他的手下意识抓紧，反应过来时猛一松手。厉川闪了个趔趄，伞尖撑在地面找回平衡，边伯贤伸出的手显得尴尬多余，连忙缩回去。

边伯贤对不起!

道歉的话他脱口而出。

厉川不碍事，我身子弱，不怪你。

她一只手撑在伞柄上，苍白瘦弱的样子好似风一吹就会倒下。歉意上头，边伯贤有些不好意思，可她浅浅笑着，好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看起来那所谓的不好惹不过是空穴来风的刻板印象吧。

春去秋来，时间过得很快。半年的时间里，完全融入新生活的边伯贤对于身边的人有了不同于以往的认识。钟爱奢侈品的女孩儿会光顾路边摊，看起来张扬叛逆的少年是个会主动擦黑板的乖孩子，生活简朴的贫困生不卑不亢颇有志向，父亲因交通肇事入狱的那位是个乐于助人的孩子，身体不大好的财团大小姐脾气好得不得了。班里的同学，有的出类拔萃，有的平淡无奇，老师们对所有人一视同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个性和特点，没有小团体，没有拐弯抹角，一群直率坦诚的人聚在一起。这是边伯贤从未想过的，没有了父亲官职的特权加持，他一样过得很好，他做到了。

回到相城后的第一个新年，父亲因为工作没有老家过年，跨年钟声响起时，冷风里相城的天空开满斑斓的焰火，屋里边伯贤吃着奶奶烤的地瓜。同一片天空下，单薄的人影孤零零地站在郊区的城市墓地，碑前微弱的烛火随风摇曳，映入厉川含泪的眼睛。她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稍纵即逝的花火，滚烫的眼泪从腮边滑落，经过的痕迹被冷风一吹刺骨的冷。她抬手擦去不争气的泪，蹲下身子摸出衣服内兜里的照片，盯着照片上幸福的一家三口，眼中缓缓浮上瘆人的狠厉，细长的手指夹住照片的一角靠近跳动的火焰，一家三口的笑脸连同照片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