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凤仪宫寂静无声,除了偶尔传出的咳嗽,望进去竟像一座灰暗的孤冢。不知换了几轮热水,洛菱只觉得指尖已经被烫得麻木,膝盖也没有知觉了。
摇摇欲坠之际,兰儿扶住了她,祈求道:“霓君姑姑,娘娘实在跪不动了,求您高抬贵手,让娘娘略歇会吧。”
“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不过是为皇后娘娘侍疾,怎么被你说的像是故意为难德妃,你如此污蔑中宫,难道是想挨板子吗?”
“奴婢没有这个意思,只能娘娘才刚出月子不久,身子尚未恢复,若是当真在凤仪宫出了什么事,总是不好的。”
霓君眼波流转,眉宇间满是嘲讽。帷帐内传来低哑的嗓音:“是德妃来了吗?本宫身子不爽,你久等了。”
霓君几人将帷帐打开,皇后略显苍白的脸显露出来。她半坐在床头,看不出内心的情绪。
洛菱顺势起身靠近,将手中已经不烫的水递进帷帐:“娘娘方醒来,想必是渴了,这水的温度刚好,娘娘用些吧。”
霓君接过茶盏,皇后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她便递到身后小宫女举着的托盘里,命人撤了下去。
“你有心了。”皇后自嘲地笑了笑,有气无力地开口,“本宫有心想抄些经书为皇上祈福,只是如今连提笔的力气也没有了,不知你是否愿意,代本宫抄写《心经》百遍,供奉到奉天楼,以求天下太平,为陛下积攒福德。”
洛菱心知皇后有意为难,即便在此事上推脱了也会有旁的事出现,何况她已经将话说的这样完全,她若是拒绝,传扬出去会说她不识大体,因私废公。故她只是低头浅笑,便应承下来:“这是娘娘的心意,臣妾不该一人独享这美名,等抄写完毕,必定在佛前告知,也为娘娘积福。”
洛菱的反应无可指摘,皇后只是同她又客套了几句,便放了人。
长生殿。
兰儿看向洛菱青紫的膝盖,满眼心疼:“奴婢已经唤了太医,娘娘且忍耐片刻。”
洛菱斜倚在靠垫上,安慰她:“不过是皮外伤,取些药膏涂涂也便罢了,你不必太过担心。”
太医瞧过后开了一些化瘀的药,又留了些药油药膏之类的,只说叫她多加休养,不日便会好的。
兰儿取了些白色药膏,捧着洛菱的手指,心里又是一通悲酸:“娘娘十指纤纤,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都烫出水泡了,还要叫您抄佛经。”
洛菱截住她的话头:“慎言,不过是抄经,本是为国为民的好事,你这样哭诉,传扬出去,不知怎么说我呢。”
兰儿抹了抹眼泪,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手上动作却是十分麻利:“奴婢已经将外间的人都屏退了,只是同您说说罢了。”
洛菱点了点头,同她透露了自己的内心:“你的心我明白,只是如今苦也受了,总要博得一些美名。我被唤去凤仪宫的事想必皇上已经知晓了,这几日他定然会来长生殿,届时此事才算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