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冬
我是一个医生,小提琴是我的业余爱好。我也忘了我是从何时开始爱上小提琴的了,或许是在某次手术失败以后,或许是在被家人第不知道多少次逼着相亲后,记不清了,只知道我从某天起开始日日练习小提琴。
用“高音皇后”拉出的音乐美妙极了,像初春的嫩芽,像夏日的清泉,像秋夜的天阶,像严冬的琼妃。夜深星阑时,每当我奏响它,便会在自己内心深处觅得一份久违的舒适。仿佛是在温泉里,身体上的每个毛孔都舒展着,轻松又自在。
可在这乐得自在时候,我又总会觉得寒冷。像是嫦娥在广寒宫中一般,孤独,可能是最好的解释了吧。
因为我迟迟不结婚,爸妈总是唠叨我。为了躲避他们的《想当年我和你爸/妈经》,我搬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区独居。为什么不去市中心?你可以理解为我不喜欢往太繁华喧闹的地方去,也可以理解为我没钱。当然,事实上还是后者作用大,毕竟谁没有一颗向往热闹的心呢?谁不希望和别人打成一片,体会人之间的温暖呢?
由于这个原因,我没有观众。
你可能要问了,你的家人不能当你的观众,那你的邻居也不可以吗?但动动你的小脑袋瓜想想,这么偏的地方,没人想住的,又不是都像我一样穷。实不相瞒,我总觉得这的房子根本不用掏钱买,又老又偏,拿来送人都不一定有人要。这样一想,我还挺傻的,但傻就傻吧,我乐意。
没有观众也没关系,反正小提琴只是我的一个爱好,我不是音乐大师,我不会和音乐过一辈子,我只是个普通人。
·银粟
我是个聋哑人,小提琴是我此生唯一的热爱。
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可以理解我心中的想法。尽管我是在八岁的一场车祸中失去的听力与说话能力,但我的家人们在我八岁之前也从未关心过我,更别提八岁之后了。他们从不愿意花时间去倾听我的心声。
我一直被泡在一个装满孤独的染缸里,里面还混有难以化尽的冰块。一开始我还会觉得委屈,觉得冷,但时间长了,也就没什么了。只是偶尔还会在心中感慨:“这世界真是安静、空白、一无所有。”
上天给人关上一扇门,还会为人打开一扇窗。而小提琴便是上天再次赐给我的声音。音符的流动将我想说的带给别人,尽管无人愿意倾听。我从未听见过掌声,也从未听见过喝彩声,我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世界,我不需要别人的理解,不需要家人的关心,我从来都是独身一人,无人陪我。
因此,当我被父母赶出家门时,我心中也没有过多的悲伤,反而,我觉得我解脱了。我挣脱了家庭的桎梏,踏上了属于自己的人生旅途。你们会祝福我一帆风顺的吧?哈哈,就算不祝福,我也会感谢你们的,感谢你们愿意听我在这里唠唠叨叨的讲述与你们无关的故事。
被赶出家门后,我搬到了一条破旧而偏僻的街道上,因为穷。我的房子还是一个花店老板送的,她说那是她以前住的地方,虽然老,但很安全。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帮我,但我觉得她是没有恶意的,毕竟一个身无分文的残疾人,能给她带来什么利益呢?
在这栋老房子里,有许多花草,你可能要赞叹:“不愧是花店老板的老房子!”了,但是我要告诉你,那个花店老板她连花的名字都记不全,又怎么会种花呢?那些花草都是自由生长才长那么大的。院落里唯一一处她种的植物是一棵老树,但已经枯死很久了。
你看,这样一个花店老板,真是让顾客发愁。不过她人也是真的很好。我只是从她店前经过,顺便被她拉着帮忙整理了一下店铺,她就说要送我礼物。当然,我也没想到她这么大方,直接送我一处安身之所。
在这栋老房子里,我依旧每天练琴,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邻居。
应该没有吧?毕竟我没有听到有人敲门。哦,对啊,就算有人敲,我也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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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旁边搬来了一个邻居,听花店老板说是个很漂亮、很乖的女孩。之所以用“听说”,是因为她太神秘了,从她搬来到现在,我还没见过她的真容呢!
当然,我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邻居不愿意营造邻里间的良好氛围,我也不逼她。本来我们俩可以一直这样相安无事下去,可某天夜里,晚归的我听见隔壁传来了小提琴声。琴声很优美,但又让人感到没来由的冷,像月光一样。
我也情不自禁地拿起小提琴跟着那人的旋律拉了起来。但她的旋律太冷了,我没拉一会就撑不住了,偷偷改了旋律,与她合奏。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我们两人一直拉到后半夜。两个孤而冷的灵魂,在星空的注视下碰撞在了一起,撞出了颜色明亮艳丽的火花。这些火花,足以驱赶寒冬。
翌日早上,我去敲了隔壁的门,希望能见见那个很漂亮、很乖、很冷的女孩,但很遗憾,她好像不在。我在门口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她开门。
“可能是去上班了吧!”我如此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