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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天堂的极乐鸟

愿知更鸟长鸣(天堂系列)

妈妈赶到学校时乔伊一句话也没有说。等放学铃打响了好一会儿后,乔伊才将手上的饮料一股脑砸在地上,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外头有些小雨。妈妈赶忙撑起那把很久很久以前,大概是读国小二年级买来的黑伞。支在她头顶。

“乔伊,你应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妈妈很生气,拉扯着她停下。乔伊一点儿也不喜欢这种大街上被人注视的感觉。好几个高年级的女生还不停回头看她。实在是太难看了!

“美藤喝了我的饮料,她喝了!”

妈妈眉头始终没有停止皱起。

“好吧,我想,烟火大会我们可以一起去海边野餐呢?”

乔伊猛得抬头,没了那股子不满。

“我想可以!”

周二乔伊起了一大早,坐在镜子前任由着妈妈梳着她的头发。她朝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觉得无味,便又不再理睬。妈妈特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朵蓝色的花夹子,别在乔伊的辫子上,那夹子有乔伊的半个脑袋大!

“不,这好像里居奶奶!”是个住在隔壁的怪脾气奶奶。每天乔伊上学用是会看见里居奶奶,她总是不情愿的被妈妈要求着打招呼,“早安居里奶奶”哦,那模样太可笑了。

妈妈没说话,又将那花夹子取下来,塞进乔伊的手里。

“好,那你把它收起来,然后去学校,别忘了带伞。”

乔伊点点头,飞快的跑回房间,将花夹子随手丢到杂物箱里,抓起桌上的早餐便关上门走了。

“叮叮叮—”桌上的座机响了起来。妈妈接通,说笑了一会儿,便带上外套和黑伞上班去了。

美藤没有理乔伊,乔伊也没有理美藤,她们坐在教室的对角,一天都没有说话。

翻作业的时候,乔伊把那张邀请函抽了出来,又塞了回去。

“还是算了吧。”乔伊心里这么想着。

放学果然又下雨了,乔伊站在教学楼屋檐下,被身后的人不小心撞了一把,差些摔倒。

“嘿,你撞到我了!”

“没爸爸的怪胎。”那人冲着乔伊扮鬼脸。

乔伊真想冲上去和他打一架,可是一定会很丢脸。

等到同学们都走光了,妈妈才出现。

“乔伊你又忘了带伞!”

“那伞真丑…”

“……”

妈妈好像感冒了,有些咳嗽。她在吃饭的时候问乔伊,“周末会有很多小朋友来吗?生日派对可以做的大一些!我想小朋友们会喜欢巧克力派,所以我们可以一起做呢?哦对了,还有气球,我怎么忘了,只记得买彩带和甜点,或许你们还会玩游戏呢,捉迷藏?跳跳马?”

“好了妈妈我吃饱了。”

乔伊放下碗筷,想躲进房间里,她亲爱的妈妈怕是又要啰嗦了。果不其然,妈妈在房门口喊着:“乔伊,别忘了我们前几天一起做的邀请函,别忘了!”

周三,乔伊让妈妈绑好辫子,拿着早餐带上门去了学校。

她手插在口袋里,紧篡着邀请函。美藤还没有消气,乔伊小心翼翼的上前打招呼:“嘿,美藤?”美藤停下脚步,回头看她,“有事么?放心我再也不会喝你喝过的饮料了,没什么事我想我可以和小伙伴离开了?”听起来像是嘲笑?乔伊松开口袋里的邀请函,“才没有什么事!”说完气冲冲的走了。

今天是个大晴天,乔伊是一个人回家的。她按了三次门铃妈妈才开门。

“今天天气不错呀乔伊。”

“我想是的。”

“我们今天去姨妈家用膳好么?我想你一定会喜欢松佐哥哥的那辆红色自行车。”

乔伊并不想去,那家人简直比里居奶奶还要奇怪!他们总喜欢叫一大群人来家里,吵吵闹闹的样子每个人都受不了!但她倒是对那辆红色自行车感兴趣。老实说,乔伊没有骑过自行车,只有12岁以后才能骑。但她还是同意去。妈妈很高兴,用力抱了抱她,又开始咳嗽了。

吃饭的时候松佐在她旁边坐着。他问:“你喜欢吃鱼子酱吗?”乔伊没有说话。“我来帮你加一勺吧。”乔伊没来得及拒绝,鱼子酱便倒进了她碗里,紧接着的是,松佐用他的筷子夹了一块生鱼片给她!

“嘿!你在干什么!”

乔伊猛得站起来,盯着碗里的东西,将碗端起来,全倒在松佐身上。妈妈连忙把乔伊拉开,大声训斥了她几句。

“他为什么要用他的筷子夹给我!并且他没有经过我同意!”乔伊反驳着。

“那你也不能把菜倒到松佐哥哥的身上!”

“他用筷子夹东西了!”

“乔伊!”妈妈生气的用手打在乔伊的身上。拉着她开车回家。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妈妈好几次从反光镜里偷看她,乔伊只是缩在车门边,看着窗外。

妈妈的感冒又加重了,一到家,妈妈就回了房间。乔伊从门缝里看到她吃了好多好多五颜六色的药。乔伊没说话,躲进了房间。

不知道睡了多久,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乔伊蹑手蹑脚的爬起来。妈妈在做巧克力派,还有草莓布丁,樱桃水…她还看到客厅里有好多气球,彩带。

乔伊默默的关上门,盯着书包里的邀请函发呆。

周四,乔伊又起了个大早。她听到妈妈在厕所里呕吐的声音,自己把头发扎好,拿上早餐,对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傻瓜妈妈,别吃太撑啦!”乔伊带上门,去了学校。

她还是没把邀请函送出去。

回到家,妈妈带着三角形的派对帽,满脸笑容的打开门。

“乔伊,生日快乐!”妈妈的余光瞥了一眼乔伊身后,又回到乔伊身上,“好了乔伊,妈妈陪你一起过吧!”乔伊开心的点点头,和妈妈一起吃了巧克力派。

“明天我们能去野餐吗?”

“乔伊想吗?”

“嗯!”

“就我们两个人?”

“就我们两个人!”

妈妈帮乔伊同老师请了假,早早的便开车去了海边。

乔伊好像从来没有和妈妈一起出来玩过。妈妈工作太忙了。

海的味道有点儿像生鱼片,奇怪的是,乔伊这次并不觉得讨厌。

乔伊和妈妈在海滩上跳舞,踏浪花,还捡了很多很多贝壳。妈妈从来不会做菜,今天的味道却格外好吃。

妈妈一定练了很久,只是自己没有发现。

乔伊把贝壳里最美的一颗装进小盒子里,她想美藤一定会喜欢的。妈妈今天笑得很开心。

“我能去姨妈家骑自行车吗?不过妈妈得教我。”

“今天吗?当然可以!”

她们和姨妈将自行车带到了一个荒废的球场,平时还是有三三两两的孩子们在这儿打打闹闹。

夜色渐暗,球场旁竟还有几盏路灯,点着柔和的暖黄色光芒,刚好洒在球场上。

“乔伊,开始咯!”

“好,三,二,一!”

起步总是困难的,妈妈弓着腰,扶着自行车后座,乔伊歪歪扭扭的握着把手,左摇右晃,吃力的看向正前方。

妈妈稍微有些累了,偷偷抹去额头上的汗珠,还是支撑着自行车。

乔伊学得飞快,脚不自觉的也加快,妈妈追不上了,踉跄了几步,嘴唇发白,手也垂了下去。乔伊也摔倒了,摔倒在妈妈的正前方。

姨妈把妈妈送上救护车时,乔伊就呆呆的站在路边,看着忽闪忽闪的警示灯,直到救护车走远,也没有动。

姨妈抱着乔伊,乔伊没有躲开,只是心里在小声嘟囔着“妈妈病了。”

乔伊不愿意住在姨妈家,她每天放学还是会回家,睡在妈妈的床上。

她发现妈妈床边的抽屉里有大大小小的药瓶和五颜六色的药。床上还有妈妈的味道。

姨妈那天说“乔伊会和朋友一起去看妈妈吗?”

乔伊没有回答,姨妈又说“妈妈很想看乔伊笑的样子呢…”

周一,乔伊扎好头发,带上早餐,朝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带上门,路过里居奶奶的家,和里居奶奶说早安,慢慢到了学校。

美藤在走廊里和朋友们分享饮料。乔伊默默挡在她们面前。

“你要干什么?”美藤问。

“这个给你。”乔伊将装着美丽贝壳的盒子递给美藤。但美藤没有接,她一定以为是报复自己的恶作剧吧?乔伊想了想,咽了口唾沫,伸手拿起了美藤的饮料,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

“我们能一起玩吗?”大家惊讶的看了看对方的眼睛,“当然可以!”

下午放学,妈妈在医院里喝着姨妈煮的鳕鱼粥。乔伊冲进病房,身后跟着一大群小朋友。

孩子们围在妈妈床边一个个做着自我介绍,乔伊看到妈妈偷偷抹眼泪了。

周二,乔伊发现了妈妈的日记本。

妈妈上周辞去了工作(怪不得能有这么多时间陪乔伊)其他的妈妈什么也没有写,只在最后有一句:想看乔伊跳舞。

乔伊又发呆了。舞蹈课她总是心不在焉,妈妈却很喜欢躲在教室外看自己跳舞。虽然那舞很难看,乔伊总是一个人玩,但妈妈从来不觉得自己奇怪。

老师说体育节会有舞蹈表演,乔伊第一次把手举得高高的,老师一眼就看到了乔伊。

“乔伊?你会来吗?”

“我会!”

老师笑了,乔伊也笑了。

妈妈的病越来越重了,都有些看不清楚乔伊了。乔伊不知道自己表演那天妈妈还能不能像幼儿园一样一眼就认出她并且自豪的说,看,那是我女儿!

体育节很快就到了,乔伊想到了那朵蓝色的大花夹子,她把它夹在辫子上,灯光一亮蓝色的花在舞台上格外耀眼。

妈妈坐在中间,她真的看不清楚乔伊了,不管姨妈怎样和她描述,却看到了那一朵蓝色的花,在舞台上旋转着,跳动着。她激动的鼓着掌,像孩子一样陶醉。

妈妈那天晚上依旧睡在病房里。乔伊主动请求和妈妈一起睡。妈妈同意了。

妈妈身上的味道和家里的床一模一样,她觉得好温暖好温暖。

“乔伊长大了!”妈妈亲吻她的额头。

“妈妈也长大了!”乔伊回答。

然后她听见妈妈的呼吸声。妈妈睡着了。

“傻瓜妈妈。”她想。

一大早,乔伊将妈妈身上的被子盖好,蹑手蹑脚的出了病房,靠在门上,不想让别人打扰妈妈睡觉。妈妈太累了。

医生护士们还是来了,他们想把乔伊拉开,乔伊一直在挣脱,“妈妈睡着了,你们不能进去!”乔伊一直在哭,一直在哭,她被大人抱起,她用力的捶打着大人,她看着医生护士们冲进病房,还看到了妈妈的微笑……

………

乔伊穿好衣服,扎好头发,带着早餐,对着卧室喊着,“妈妈再见。”

放学时又下了雨,乔伊站在教学楼屋檐下望着雨,等了一小会儿,终于笑了笑,撑起了一把黄色的雨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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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编自韩国电影《婚纱》2010年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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