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才四岁
2008年北京申奥成功,爷爷抱着她在电视机前看奥运开幕式。
那时候爷爷家有一个小院子,春天的时候她就会在小院子和一只叫七七的狗狗玩。
她的碎花裙上总会沾上星星碎碎的泥土,爷爷会耐心的把她的衣服清洗干净。
有时候她的裤子会被她磕出一个小洞,爷爷就拿出针线给她绣上一朵小花。
小小的她好奇爷爷为什么会这么多。
她还记得那个身形已经渐渐不在挺拔的老人站在奶奶的遗像面前
对她说
以前总是她照顾着我,直到她走了,我才学会怎么样去照顾一个人
她教会了我许多,用几十年的时光教会我怎样去爱一个人,可她最终都没有等到这份爱
她走之前与我说了许多事,杂七杂八的我也记不得了,只记得她最后握着我的手让我好好生活。
苏离已经不太记得爷爷还说了什么,小时候的她会蹦蹦跳跳的上去拉爷爷的手,说以后她会照顾爷爷。
就像奶奶一样,爷爷最终也没有等到她来照顾他。
那个小花园自从苏离走后便荒废了,爷爷成了独居老人,一条狗陪着一个人守着年轻时的爱人。
七七在16年过世,它安祥的度过了自己最后的时刻。
阳光温暖和煦,洒在穿着碎花裙的小小女孩身上,她吹着泡泡,将飞在空中的幻彩抓破,旁边的狗狗吐着舌头,前脚跳起来,配合着小女孩。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她的笑脸被照的模糊起来。
像一张泛黄的照片一样。
梦里幸福的让她掉眼泪。
苏离醒来时已经身处医院了,手上的吊瓶输下去了一半。
她的手腕被纱布厚厚的包裹着,微微透出一抹不明显的红。
“angel!”
vienne带着哭腔跑向刚刚转醒的苏离,因为着急踩到了自己的鞋带,扑到了苏离的腿上。
“呜呜呜angel你终于醒了,你吓坏我了angel。”
vienne总喜欢重复叫她的名字,因为她很满意她给苏离起的angel这个名字。
“小离!”
付林夕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
她的眼眶红了一圈,看样子是哭过。
“怎么样,好些吗,是不是心情不好,你哪不舒服告诉妈妈。”
苏离这是第二次见付林夕这样的神情。
她摇了摇头,现在觉得浑身无力不是很想说话,更不想去谈论这件事。
付林夕看到她这样,只好无奈的说:“小离,嘉祺他,给你写了信。”
付林夕拿出一个厚厚的纸袋子递给苏离
“你出国以后,只要他回到北京,每天晚上都会在路灯那里等你。”她颤抖着双唇,眼泪好像下一秒就会掉下来一样:“他说他知道你也在努力着,希望你在努力之余能照顾好自己。”
“你走以后,他就开始给你写信,虽然联系不上你,”她的眼泪决堤,“他说,他说他很想你。”
付林夕的眼泪直直往下掉,一滴泪打湿了纸袋。
苏离躺在床上,眼角流下来的泪水浸湿了枕头,她回握住女人的细长白皙的手,那是天赐的,最适合弹钢琴的一双手。
苏离从付林夕手中结果纸袋,手轻轻摩挲着,感受着马嘉祺留下的味道。
“我也很想你们,很想他。”她断断续续的说出这一句话,鼻尖因为抽泣发红,她的心脏像被揪着一样一抽一抽的痛,好像呼吸不上来。
在苏离出事的一个月前,苏和和付林夕正在小区散步,他们许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了。
“忙完了爸的葬礼,你就歇歇,这些年你跟着我东奔西跑的,委屈你了。”苏和说话总是温温柔柔的,尤其是对着自家的妻子和女儿。
“说的什么话,咱俩是要过一辈子的人,跟着你也是我心甘情愿。”
苏和将付林夕搂在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膀。
临近家门,还是那盏路灯下,少年削薄的影子倒影在地面,月光轻柔的打在他的白色围巾上。
付林夕一点也不意外,这是这个月她第15次见到他,可这一次他似乎等的格外久,耳尖冻的格外红,拿着牛皮袋的手有些泛白。
马嘉祺第二次见到付林夕,苏离的眉眼和她很像,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叫马嘉祺。”他显得有些无措,捏着牛皮袋的手也紧了紧。
“和,你先回去吧。”
付林夕抬头对苏和说道,他帮她整理了一下围巾便走向了家门。
“又见面了,这一次你似乎抱着必胜的心等我啊。”女人微微一笑,恢复了强势的模样,与刚才小鸟依人时判若两人。
“阿姨,能不能告诉我她去哪了。”马嘉祺低低的开口询问,其实他自己也没什么底气。
“这是我家的私事,抱歉。”
冷冰冰的回答彻底浇灭了马嘉祺最后的希望,他有些着急的说:“阿姨,我知道是因为那次狗仔的事,您怕威胁到阿离的前途,那次也的确是我莽撞了。”
“对不起。”
马嘉祺对着付林夕弯下了腰,他的眼角有些红,肩膀微微颤抖着。
付林夕也是个母亲,即使她是个不合格的母亲,可依旧对这样的孩子狠不下心,她重重的叹了口气。
“阿离现在的确不在这里,但是我能保证她能接受到更好的专业训练,你不用太担心。”
马嘉祺心中好像有块大石压着一样,他缓缓开口:“我只想知道,她开心吗?”
付林夕愣了愣,这个问题她没有想过,她以为只要给她最好的就可以了。
“我们曾经做过一个约定”
马嘉祺看了看手里的牛皮袋,抬手将它递给付林夕。
“一起变成更优秀的人”
马嘉祺抿了抿唇,眼帘微微垂下。
“也希望她能快乐。”
说完这句话后,他向付林夕鞠了一躬,转身走进被黑夜淹没的小道
付林夕看了看有些鼓的牛皮袋,阖了阖眼,转身走进那个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