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逢时，太医诊断完从屏风后绕出来，皇帝忙上前：“爱卿，皇后怎么样了？”

“唉，”太医叹了口气，“陛下，心病还须心药医。”

“下去吧。”语罢，皇帝背过手，透过屏风凝视着塌上的人。

她的脸上俨然已经有了岁月留下的痕迹，青丝中也掺杂了几许花白。

思绪飘远，杨桓又忆起他同南淑敏的过往来。他是庶子出身，却也不能和其他皇子相提并论。于其他人而言，他的母妃是魅惑皇帝的宫女，僭越之举为人所不齿。

而母妃在生下他以后，不多日就在寝宫自杀了，宫女说她是谢罪，这其中真假他无从得知。而他，在深宫里无依无靠，父皇甚至不记得还有他这个儿子，他就是这方寸之中最低贱的存在，谁有不顺心都能寻他来出气。

十五岁那年，杨桓的父皇好似终于记起还有他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便诏他一起参加除夕宴。那一天，也是他和南淑敏的初遇。

南淑敏作为将军府中唯一的女儿，自小便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在千娇百宠中成长。

太液池旁，杨桓正百无聊赖的往湖中投掷石子，夜色中，一抹明亮的色彩隐匿在大片大片的葱绿之后。

“是谁？滚出来。”十五年间，杨桓长成一只浑身带刺的刺猬，对谁都是这般臭脾气。

“你这人怎么这么凶？”南淑敏提着裙摆从树丛中出来，少女连同她明媚的笑容就这么闯进他的视线。只一眼，便足以惊艳余生。

杨桓不可否认，最初他接近南淑敏是有目的的，他要借她的势，在朝中稳固自己的一方势力。

最后他当然是逼宫夺权如愿以偿了，南淑敏自然也成为了这天下身份最尊贵的女人。

“阿桓，”逼宫前夜，杨桓在南淑敏身侧和衣而眠，她问他，“你真想当这个皇帝吗？”

为了得到这江山，即使杀害血亲兄弟，都不后悔吗？

杨桓沉默着没开口，南淑敏知他这是默认了，轻笑着开口：“那妾身便预祝殿下，此番功成。”

感情便是在那时候出现裂痕的，南家作为四皇子杨桓的支持者，是要被世人所唾弃，戳脊梁骨的。

而今才幡然醒悟，似乎已是为时太晚。

良久之后，他叹了口气，沉声吩咐在一旁候着的大太监：“去库房给皇后挑上好的补药来。”

杨涛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守在殿外两侧的宫女太监哗啦啦跪了一地：“参见太子殿下。”

杨涛“父皇，母后怎么样了？”

杨桓再看到儿子的一瞬间，表情柔和下来：“染了风寒，需要多多休息。涛儿，无事便多来陪陪你母后。”

杨涛“儿臣知晓。”

杨桓应了声便拂袖离开，杨涛侧身避让。他是所有皇子中的特例，在他的父皇面前从来就无须注重这些礼节。

杨涛“青荷姑姑，我母后现下究竟如何了？”

青荷只是沉默，她神色凝重，杨涛也不傻，知他母后这病没那么简单。

“殿下，太医方才说心病，还需心药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