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合作

　　距离文艺比赛只剩下不到五天的时间了，但两首曲子的进度依然停滞不前。

　　听完舞蹈教室这边的《盛夏与蝉鸣》的效果之后，老师皱着眉：“不行，还是差点意思。刘耀文同学，你要在弹琴的时候配合她们的舞蹈动作，关注她们的动作。如果到时候现场出了什么状况，你也好调整琴律，确保演出顺利完成。不能像一个独奏家一样知道吗？”

　　刘耀文点点头，“我知道了老师。”

　　老师随后又指出了芭蕾中的不足，但话里话外都逃不过配合二字。

　　刘耀文的风格太热烈，像盛夏的烈阳。而芭蕾舞又要表现出优雅而清新的韵味来，这样才会给人一种燥热的夏天迎面而来的凉风的感觉。但是太过于热烈的阳光反而容易让这束花枯萎掉。所以老师让刘耀文试着去跟随她们的舞步，让她们学着去踩刘耀文的音点。

　　但她知道，无论是舞蹈还是弹琴，风格一时半会谁也无法改变，这种时候往往只能静观其变了。

　　不知道是多少次听《虹色花瓣》了，老师听完一曲后还是依然想鼓掌：“配合的不错，只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老师在马嘉祺和严浩翔脸上分别看了看，又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合奏曲，这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我知道了。曲子很好听，只是你们的配合中缺少了张力，少了震撼人心的感觉。原曲的风格确实是遗憾加美好，但我改了曲谱，在后面几段中加了小提琴独奏，使得风格变得较有韵味。但你们有没有发现，你俩的演奏风格太相似了？”

　　没等他俩开口，老师便继续道：“你看啊，马嘉祺同学的钢琴风格偏温柔，而严浩翔同学的小提琴风格偏唯美与浪漫，虽然仔细听还是不一样，但中间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风格相重，这就导致曲子张力不够，太过局促，曲风更偏柔。少了宏大与青春的轰轰烈烈，像阴天又遇到下雨天似的，过犹不及。”

　　老师说到这忍不住叹了口气，“那边是风格相冲，无法很好的融合，你们这边是风格相重。我都怀疑我这么安排是个错误的决定了。但离比赛还有五天，临时换人我又担心作品完成度不能保证。”

　　“来得及。”马嘉祺站起来，右手无意识地抚着左手腕上的黑色手链，在老师疑问的目光中开口道：“让我去换刘耀文，这样不就好了？”

　　“可是…”

　　“老师，我可没少去舞蹈教室看他们练习，《盛夏与蝉鸣》这首曲子已经记的差不多了，给我一天时间就能给你弹出来。至于刘耀文…”马嘉祺轻声笑道:“别的不说，他学曲子的速度还是可以的，而且他也来这串过几次门，听过几次练习曲，他应该很快就能弹好，我相信他。”

　　马嘉祺接着说：“刘耀文的钢琴风格我知道，热烈，奔放，恣意，像太阳一样，正好可以与这首曲子里需要的宏大达成一致。一边下雨一边阳光普照，不久之后就能见到彩虹。”

　　像是被他说服，老师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或许真应该把两个人换回来。

　　可是…“还有五天时间了，我担心歌曲配合度问题。练了这么多天了又要重新互相熟悉，我怕时间来不及。”老师说。

　　“试试不就知道了吗？”马嘉祺嘴角微扬。

　　老师沉思了片刻，又抬起头问起严浩翔的意见:“严浩翔同学，你觉得呢？”

　　正在看窗外延伸过来的紫色蓝花楹的严浩翔猛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转过头来看着老师，又看了看一旁环臂微笑的马嘉祺，点了点头，“同意。”

　　最后老师还是同意换了队友。一方面她也觉得这样安排会更好，另一方面，她也想看看这群孩子心里的青春是个什么样子。

　　老师来到舞蹈教室，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们三个。刘耀文听完，心里说不上来是何感受。有些高兴，又有些害怕。

　　高兴是因为可以跟严浩翔一起合作，还可以一块站上舞台演奏。

　　害怕是因为他知道喜欢藏不住，不见还好，一见了面，他满心的喜欢仿佛就要冲破束缚。越是克制，便越是泛滥。

　　像生长在树干上不见光的苔藓，越是潮湿，它长得就越是野蛮。

　　“刘耀文同学，你愿意换吗？”到底还是年轻老师，换人之前还要问一下意见。

　　见刘耀文不说话，老师以为他是不想换，“你不想换吗？也是，都练了那么多天了，临时换人不亚于重新开始，我们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但是我还是想再试试。既然你不愿意，那就不换了吧，不过你跟小安小涵得好好配合，钢琴和舞蹈……”

　　“愿意！”刘耀文突然出声截断了她的话。

　　“嗯？”老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刚才她在说话的时候，刘耀文自始至终都只听到了那一句“既然你不愿意，那就不换了吧”，那一瞬间，感性比理性先一步占据了他的脑海，所以他一时情急就赶紧说了句愿意，生怕晚一秒钟就来不及了。

　　“愿意，我愿意换。”

　　刘耀文仔细算了算，进到音乐教室的次数不算这次也有六次了。

　　每一次他进到教室里，总是能看到严浩翔拉小提琴的身影，校服干净得恍如雨后的阳光，好像还能闻到似有似无的发香。

　　今天严浩翔没拉琴，他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两只胳膊撑着窗台，透过半开的玻璃窗，看着外面盛放的蓝花楹。

　　绿叶，棕枝，紫花，金光，绘成一副美好的画，时不时会有麻雀来惊动小眠的树花，长风微燥，还是初夏，却已经有了盛夏的影子。

　　刘耀文没叫他，只是走到钢琴边，修长的手指轻点琴键，钢琴发出不同的几个音阶。

　　恰好这时一阵风吹过来，窗帘被吹起，在严浩翔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将他罩在了其中。

　　刘耀文走过去，手指抓着窗帘的一角，在又一阵微燥的夏风中轻轻撩开了窗帘。

　　那一瞬间，刘耀文闻到了蓝花楹的香味，在风中被稀释的，还有淡淡的香槟味。

　　天光大亮，阳光异常刺眼，绿叶托着花，把它伸向窗台，去窃听少年的心事。

　　“翔哥，”刘耀文与那双深情的眼睛对视，不到两秒就匆匆移开，然后他用他自己都尚未察觉的温柔嗓音缓缓开口，“合作愉快。”

　　严浩翔腰抵在窗台上，背后是蓝花楹织成的海，面前是阳光编成的少年。

　　他浅浅地朝少年一笑:“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