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练完,老师忍不住鼓掌:“很好,钢琴很轻扬,小提琴很有氛围,搭配起来很好听,就是嵌度不够,配合还需要多练啊。”
马嘉祺和严浩翔点点头。
看着老师走出教室,马嘉祺碰了碰旁边严浩翔的胳膊:“拉得不错,什么时候学的?”
“小学。有两年多没拉了。“严浩翔答道。
马嘉祺坐在音乐教室的地板上,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
“你期中考得不错啊,进年级前十了呢。”
“谢谢。”
“你在国外的成绩应该也挺好的吧?”马嘉祺问。
“还行,那边的题简单。”严浩翔淡笑着回答。
马嘉祺嘴角也轻轻勾起,语气间带着笑意,“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凡尔赛吗?”
严浩翔挑了下眉,“怎么不行?”
两人都忍不住笑了笑。
“渴吗?我去买水。”
三中不同于别的学校。三中学校里有个供学生买东西的小卖部,不过卖的都是文具零食啊什么的,电子烟和刀具这些都是禁卖品。即使这样,小卖部的生意还是很火爆,上课被罚站偷溜出去买吃的的同学不在少数。
严浩翔不想麻烦别人,一句不渴都到嘴边了又被马嘉祺的一句“喝什么?”给堵了回去,最后他轻抿下唇说了句“矿泉水就好。”
“行。”马嘉祺斜挑了下眉毛,出教室的时候与迎面而来的刘耀文差点撞上。
短暂的诧异过后,马嘉祺笑了,说不清楚那笑里代表了什么。
倒是刘耀文,看到马嘉祺的一瞬间就下意识地表明了来意:“我来看你们练习,我们那边还在商量。”
马嘉祺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两下颇有种语重心长的意味。然后他与刘耀文侧开,让出了教室门道,“我去买水,你要吗?”
“不要。”刘耀文摇了摇头。话是对马嘉祺说的,但他的眼神却一直往教室里头看过去。
马嘉祺顺着他的视线往教室里一看,就见严浩翔站在钢琴前低着头,思考着到底该如何弹。
他的手指迟疑地悬在钢琴琴键上,隔一会便落下去,激起短暂却独特的琴音。如果弹到一个意想不到的音键,他的眉会轻轻挑起,唇角也会挂上一抹淡淡的笑。
“走了啊。”马嘉祺又拍了拍刘耀文的肩,在刘耀文点头之际就与他擦肩而过。
在刘耀文看不到的地方,马嘉祺回头看了看他的背影。然后冲他看向教室内的那个人的背影摇了摇头,短暂地叹了口气。
教室内,严浩翔仿佛是被光偏爱。
一束淡淡的白光透过窗外绿色的枝桠,打在透明玻璃上,又因为光的折射而发生轻微的偏离,让这束原本不该打在严浩翔身上的光偏离轨道,然后准确地投到了身穿蓝白色经典校服的少年身上。
少年的睫毛在阳光中颤动着,被淡金的光染上了淡色的轮廓,随着眼睛的动作而变得犹如轻飞的蝶翅。
明明生得那样好看,刘耀文却抓不住。只能看蝴蝶在太阳下飞翔,自由自在地飞翔。
蝴蝶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它普通展翅飞翔的动作,却扇动了一个少年炽热的心。
原本落在钢琴上的视线无意间上移,严浩翔的眼帘微抬,一个靠着门框的熟悉身影就突然之间闯入了他的视线。
外面天光分外刺眼,少年则处于逆光,外形被覆上一层银色的轮廓,面庞被阳光模糊得都有些不甚清晰,但他的声音却令人开始向往外面的太阳和鲜花。
“翔哥。”刘耀文察觉到严浩翔投过来的视线,迈步走进教室里。
见他走过来,严浩翔下意识在钢琴面前让了位置给他。
然后就见刘耀文来到他身边,敛眸,抬手,在钢琴键上随便弹了几个音节。
仔细听,是告五人的《唯一》——“我真的爱你。”
可惜严浩翔没听过,刘耀文就是知道他没听过,所以才敢弹出来。
钢琴的黑白键起起落落,弹奏出紫色的旖旎,而他只敢用音乐,隐晦地说一句我喜欢你。
“你们练得怎么样了?”刘耀文的手还虚放在琴键上。
严浩翔点点头,“还行,中间那段合奏需要互相配合,得慢慢练。”
“我们那儿可能会久点,芭蕾老师还在教动作。”
“嗯。”严浩翔的手也放在了钢琴上,但他只是弹一个琴键。
光因为太阳的原因,跑到了钢琴的黑白色键盘上,自然也落到了严浩翔的手上。
刘耀文敛起眸,看着他放在钢琴上一起一落的手,时而进入到光圈中白到反光,时而脱离光圈与阳光共享琴键。
“翔哥,我没进来的时候你是在弹钢琴吗?”可能是与阳光搭配得恰到好处,刘耀文只觉得严浩翔现在分外美好,像仙侠小说里写道的蓬莱岛,如此美好又触碰不得。
听了他的问题,严浩翔抬起眼,一束白色的光不由分说地拦在他们面前。
“是啊。”严浩翔尾音上扬,倒像是笑着说出口的。
在刘耀文开口之前,严浩翔又补充道:“但我不会,随便瞎点的。”
刘耀文浅浅一笑,竟有几分像严浩翔。
“翔哥,我学了一首新的曲子,你要听吗?”
严浩翔的手指在琴键上点了点,发出了几个短促而音调差不多的琴音,他就在最后一声琴音中缓缓开口:“要。”
他明明可以说“好”或者“可以”这些词,可他偏偏要顺着刘耀文的问题来回答。刘耀文问他“要听吗”,他就理所当然地回答“要”。
刘耀文不动声色地蜷起了手指。严浩翔的这声“要”不知道怎么的,总让他体会到几分强势感。比“好”“可以”这些回答更令刘耀文心动。
严浩翔移开位置,把钢琴全数展示在刘耀文面前,而他则靠在窗边,身体后压着窗帘,看着刘耀文坐上钢琴凳,双手缓缓抬起,在心里打好节奏后便轻轻放下,掌心拱起,手指发力,琴键应声下落。
优美的旋律从钢琴的发声区蔓延到整个音乐教室,包括严浩翔的耳朵里。
通过耳蜗,钢琴的每一个音符清楚地传到大脑皮层的听觉神经,在他的脑海中温柔流淌。
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严浩翔突然从刘耀文的琴声中听到了许多美好的事物:空气中淡淡的鲜花香,海浪拍打礁石溅起的白色泡沫,绿莹莹的枝叶间投射下来的一缕金色阳光…
这些在严浩翔的想象中虽然美好,但不知不觉就都成了背景,潜意识的想象中,真正的主角则是面前这位垂眸弹琴,额发浅浅遮挡住眼睛的少年。
这首曲子意外的短,严浩翔想来也只有一分钟多,不到两分钟。
曲毕,刘耀文轻舔了下嘴唇,目光在钢琴上稍作停留,随后便移到一旁倚窗看过来的严浩翔身上。
“翔哥,你觉得这曲子怎么样?”
严浩翔无意识地歪了下头,从窗边起身,嘴角挂了笑,“好听。”说完他又觉得这么形容显得过于随意,于是他又补充道:“特别好听。”
刘耀文才不在意他到底随不随意,只知道现场给严浩翔弹奏了一首他最喜欢的钢琴曲,他很开心,非常开心。
严浩翔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这首曲子是他特意学的,为了严浩翔学的。
只因为这首曲子名字叫《严》,只因为是严浩翔的严。
拎着塑料袋的马嘉祺此时正坐在三楼的楼梯口,又是一口矿泉水下肚,马嘉祺看着瓶子里只剩了一个底的矿泉水,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