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翠虽然只是一个丫鬟,却在原主的记忆中,千翠自小与她一起长大,也只有这个丫鬟事事为她着想,她绝对不会看着千翠就这么被人欺凌。
苏颜月随意的将衣服穿上,将大氅披在身上,烛光也随之摇曳。
“别打了,别打了,求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刚打开屋门,苏颜月便听那凄惨的叫声。院落里的人极多,仿佛都是为了聚集看戏。
“住手。”所有人寻找着声音的源头,一时间目光聚集的焦点都在苏颜月的身上,“不知我的丫头犯了什么事要让恬安郡主如此大动肝火?”
一身红衣,大氅上飘着白色的茸毛,身材苗条面容姣好。这个女人正是比苏颜月大上几岁养在皇后名下的恬安郡主江澄蓉。
“一个小小的丫鬟而已...也行,今日就给妹妹一个面子。”说完江澄蓉就招呼着人们要走。
“站住。”略带有些稚嫩的声音响起,所有目光再次聚集。
“公主,我没事的,公主千翠不碍事的。”千翠祈求着,挣扎着从那个破旧的凳子上爬了起来。
而苏颜月的目光却死死的盯着江澄蓉,“郡主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呢?”
小小的身子,那满是胶原蛋白的小脸上却挂着冷峻而凌厉,在院落的烛光照耀下那张小脸上低沉的如深夜走出的夜叉,阴森可怕。
江澄蓉一愣,这个蠢丫头到底想干什么,“交代?”
“郡主不明所以闯进我的公主府带着一众人前来惩治我的丫头,还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离开,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吧。”
众人眼光皆望向这个小小身躯,平日事事都要询问郡主的公主如今竟说出着样的话,眼神气势皆与往日有所不同。
“你不是月儿。”
“的确不是。”
苏颜月抬起头,娇小的五官依旧是苏艳月,只不过与往日恰恰不同,那双眸子黝黑深不见底。
“郡主怕是忘了,若不是您身边的高嬷嬷提点,我也不会涅槃重生。我的确不是苏艳月,我是死而复生的苏颜月。”
苏颜月一边说着,一边将凌厉的目光向着江澄蓉身边的婆子望去,那婆子像是心虚一般,左右眺望着不敢对视苏颜月的眼。
这个小贱人,明明前几日还对郡主为名听从,怎么如今像是变了一个人。
那婆子慌乱的搓着手,却在抬眼间看到江澄蓉的一刻,那眼里的慌乱消失不见,随之代替的是一抹凌厉的锋芒。
“公主殿下在说什么老奴不明白,老奴只知道郡主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公主殿下好,公主殿下不领情那只好上报皇后娘娘亲自来管教公主殿下了。”
好啊,以前的苏艳月确实会被你这句话吓到,可如今我是苏颜月,你这种小伎俩早就在清宫剧用的烂大街了。
打不过就要将大boos摆出来?
苏颜月冷笑。
“好啊,那就上报给母妃。”
上报?江澄蓉的心猛地抽动一下,唇角也不住的颤抖几下,“妹妹,我今日前去江岸赏花,却不想看到千翠这丫头鬼鬼祟祟像是在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经过询问大家都知道千翠这丫头老是将院落里的花采去不知做些什么,所以这才...”
“这样啊,那还真是辛苦您了,我每日瞧着府里的花,瞧着它们盛开边想着让千翠采摘几多送给三哥,三哥日日来。想必这院子里不是没人看见三哥抱着花朵出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三皇子确实这几日来的勤些,走时也确实手里拿着几株花朵。
人群中总有些胆小怕死的,“公主赎罪,公主恕罪啊!”一人跪下众人皆跪。
“既然你们这么不识抬举我也用不到你们,若是让母妃知道怕是要诛九族的。”
“不...不...公主殿下,我们不过是觉得千翠姑娘采花蹊跷,我们并不想...”
“并不想?若想推到一面墙,一人推不倒众人推不倒?你们一群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人淹死。你们并不想?”
苏颜月质问着,眼神依旧没离开过站在那里的江澄蓉。“我不会杀你们明日领了你们的月历银子回家去,公主府可留不得你们。”
众人一并磕头,“谢公主殿下。”
比起江澄蓉,公主府终究是公主府,郡主依然是皇家之外的人,而这个江澄蓉日日苛待下人,他们也不过是贪图几两银子。如今江澄蓉的计策被六岁的小公主拆穿,他们也正好不想再多说什么,而如今这小公主将最好的退路给了他们,他们怎么能不选择这最好的退路。
待众人仓促的离开,硕大的公主府院落里只留下了苏颜月与江澄蓉以及千翠和那个嬷嬷。
瞬时风起,夜晚的月光刺眼明亮,苏颜月身披大氅满面慵懒,眼睛微微眯起呈月牙状,嘴角微微上扬,笑容格外灿烂。
“郡主给我交代了,那高嬷嬷是不是也给本公主一个交代呢?”
果然不出江澄蓉所料,她那灿烂的笑容里暗藏杀意,而这种杀意正是借着身边的高嬷嬷杀她的气焰,而此时这个小丫头死咬着高嬷嬷想必是发现了些什么。
“妹妹不如今日,高嬷嬷就让姐姐带回去教训如何?”
江澄蓉一只手搭在了高嬷嬷颤抖的手臂上,试图平静着僵局。
“就在这里,我记得按峥兰的规矩,郡主该给我行礼吧。”
苏颜月依旧笑得灿烂。
“公主,皇后娘娘可是下过命令的,我们郡主不必向您行礼。”
高婆子果然坚持不住,开始提着嘴巴咬人了。
“这样啊,恬安郡主是江家舅舅的江湖兄长的女儿,前些年也受的苦不少,想来母后也是考虑过这点的,我也不容计较了。那高嬷嬷你呢?”
句句诛心,江澄蓉紧紧攥着拳头压制着心头的怒火,她一向最忌讳的事情全被这小丫头重复了出来。
“...”
婆子刚想出反驳的话,却不想全被苏颜月怼了回来。江澄蓉眼看着事情不断地恶化,若是再这样下去她和高婆子都要败在苏颜月的手中,就连摆出皇后娘娘也无济于事。
自那日高婆子将她从阁楼推下后,苏艳月整个人竟像是变了一个人,与之前的娇嫩幼稚悄然不同,而此时这个如夜叉一般的小丫头言语间处处带着刀刃让她无处可走。
江澄蓉吩咐这高婆子向着苏颜月行了礼,本想着就此可以快些逃离这里。
“等等。”
刚准备抬脚的江澄蓉僵在了半空。
“恬安郡主的裙边脏了。”苏颜月稚嫩的声音吩咐这千翠,而刚刚她吩咐这千翠将仓库的一块白帆包了起来,本想着找个机会送去江澄蓉的手里,既然如今江澄蓉自己来,那便让她自己带回去吧。
千翠小从屋子里拿出了一个盒子,她接过盒子朝着江澄蓉走去。
苏颜月眯着眼睛,还是那样的笑容,她小小的身子将盒子高高举起。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定会百倍奉还,时候未到郡主等我便是。”
江澄蓉愣在那里,没反应过来之际,那个小盒子已经被丢到了她的怀里。
“千翠快些将人家送出去,我要睡觉了,困死了。”
苏颜月慵懒的伸着懒腰向着屋内走去。
凄凉的公主府夹道,不是传出几声寒风的呼啸,随之飘起了几片雪花,雪花落到江澄蓉的衣角瞬间融化成水珠。
苏艳月到底怎么了,莫不是从阁楼摔下变聪明了?
她实在想不通这个小小的丫头一天不见变化竟如此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