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晓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神志慢慢清醒，她回忆起，昨天晚上小野抱着她默默哭了很久，后来是怎么睡着的，她也记不清了。
所以是小野把她放到床上睡觉的？
宋晓青坐起来，左右看了看，整个寝室空荡荡的，只有三个铺位上放着被褥。
另外两张床应该是高粱和牛满仓的，只是他们昨晚都没有回来。
她坐起来，探出身子看了看，离地快两米了吧，也不知道顾小野怎么把她搬上来的。
枕头旁边放了一张字条：
顾一野.【青青，我去师部一趟，不用担心。桌上有馒头，凉了就去找炊事班长热一热。】
顾一野的被子应该是刚刚洗过的，还有股清新的洗衣粉味道。大概是叠的次数太多，被子的棉絮已经固定了形状，宋晓青竟然也叠出很整齐的豆腐块。
她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过去，她和顾一野虽然也关系很好，却始终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像睡在他床上这样入侵私人领地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这次见面，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好像有哪里变了。
可这种感觉又实在模糊，真要去想，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算了算了，宋晓青摇摇头，决定忽略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
顾一野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点变化也很正常。她告诉自己。
出了宿舍，九连到处安安静静的，弥漫着一种凋零萎靡的气氛，和上一次来时完全是天差地别。
宋晓青心里都不太好受，何况九连的战士们。
每天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难免会触景生情的。
宋晓青沿着九连的驻地慢慢走，偶尔遇到几个战士，大家都没精打采的，却还是会跟她打个招呼。
宋晓青一一笑着回应，有认识的，也会多说几句话。
她昨晚才听顾一野说，原来九连的战士们都对她印象很好，甚至在私底下叫她小仙女，还说要用子弹壳做礼物送给她。
他们都是那么好的人啊，她不过是来给他们送了些钱和粮票，就被他们当成了家人一样。
走到门口时，正好看到顾一野和秦汉勇从师部回来。
顾一野忙从车上下来，手里还拿着厚厚一摞信封，不知道是什么。
察觉到宋晓青好奇的目光，顾一野指节用力，手里的信封像是会灼烧一般。沉默了片刻，他解释道：
顾一野.“这是大家的参战费，还有……伤残费和抚恤金。”
他扯了扯嘴角：
顾一野.“有的战友家里离得远，不方便来，一会儿得给他们寄回家去。”
宋晓青沉默地听着，忽地想起了什么，抬手握住顾一野的手腕，
宋晓青“小野，有件事我没跟你说。”
顾一野.“什么？”
宋晓青“赵轰六，他之前给我寄过一封信。”
顾一野想起来，那信还是他帮忙寄的。
宋晓青“他在信里说，他妹妹病重，他要回家探望。可是后来，我听说他半路返回参战了。他既然告诉了我他妹妹病重，我不能当做不知道，所以去了他家一趟。”
顾一野这才想起这件事，心里猛地一沉，轰六家的情况，怕是经不起打击了。
顾一野.“轰六妹妹怎么样了？”
宋晓青“你放心，”
宋晓青安抚地冲他笑了笑，
宋晓青“我妈妈帮忙介绍了很好的医生，他妹妹已经没事了。但他大伯，这个人有些霸道……他家里现在全是老弱妇孺，我担心，这笔钱寄回去，他家人会受欺负。”
尽管宋晓青说得委婉，但顾一野完全能想到，这个大伯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宋晓青“要不然，咱们找秦连长请个假，亲手给送回去吧？你也该回家一趟了。”
顾一野没犹豫，干脆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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