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终于来了,卡诺和往常一样,穿上她最爱的德国礼服套装,柔软的小蓓蕾帽,上面插了一根小小的薄薄的白色羽毛。今天观众席上坐满了人,卡诺悄悄往下张望,并没有看到凡特的身影,卡诺想,或许是军队上有什么临时的任务,凡特可能会迟到一会。卡诺放下幕帘,心中多少还是有一点失望。她最爱的两个人,一个被囚禁,生死未名,另一个,未来不知道在哪里,卡诺心中不禁伤感起来。过了几分钟,她再次掀开帘幕,她希望能看到气喘吁吁的凡特,坐在他经常坐的第一排的位置,冲她悄悄地挤眼,可是,那个座位依然还是空的。卡诺的失落又加深了一层。当卡诺放下帘幕的时候,她突然感觉整个观众席上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像是大脑被扭曲了一下,所有的场面都像是不真实的,像在梦中,可是,到底哪里不一样呢?卡诺一时又说不清楚。她再次又悄悄拉开了帘幕。
凡特还是没有来,凡特一旁左边的位置,坐了一个瘦瘦矮小的男士,这个人看上去并不像德国人,穿着非常讲究,笔挺的西装,一丝不苟的熨烫,头发被打理得整整齐齐,他,他应该是犹太人……卡诺替他担忧起来,现在德国形势这么恶劣,他竟然还过来看演出。这个男人身边坐着的是他的妻子,优雅的头发垂到肩头,面料昂贵的西装裙,肚子微微凸出,应该是怀了宝宝了,她头靠在犹太男子的肩上,看上去有点疲惫。犹太男子手里握着一直黑色的钢笔,应该是新闻记者吧,卡诺想。
犹太妻子左边是一个美洲人时尚衣服打扮的男士,他的长相有点像波兰人,但整个风格随意而自由。他把手在胸前叉起来,头有点歪,有点不耐烦的样子。偶尔还会看两眼身边的女孩子,和她悄悄说两句话。那个女孩子扎着两根麻花辫,卡诺看上去怎么这么像自己在波兰的妹妹,她定睛仔细去辨认,那女孩子大概担心卡诺认出她来,她用修满波兰菊的包悄悄盖住了自己的脸,侧过头去和旁边那个穿着随性的男子说起了悄悄话。而最令卡诺疑惑不解的是,这个女孩子旁边的另一个女孩子,穿着黑色像葬礼的礼服,一直在低着头,好像悄悄流眼泪,卡诺想这个女孩子太像自己了,她自己也有一套这样的黑色礼服,只是在秋冬天会穿,而且还会戴上凡特送给她的漂亮的胸针…….
卡诺轻轻叹了口气,演出快开始了,容不得她多想,他又抓紧用眼睛扫了一下凡特座位右边的观众。那是一对个头健壮的中年夫妇,男子戴着鸭舌帽,压着眼睛,穿着工装,和周边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的夫人盘着编者的辫子,面部表情严肃,她的眼神一直在飞快地观察着整个剧场,她的眼睛很大,肩膀很宽,当卡诺看她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幕帘后面的卡诺,眼神很锐利地盯着卡诺的眼睛。卡诺吓了一跳,赶忙放下了手里的幕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