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噩梦了

寝宫内硕大的夜明珠在床头边的木雕灯柱上散发着熠熠光辉，床榻上披头散发的沈长明在皓月般的光亮中缓缓醒来。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甚至连梦都没有做。

坐起身时，沈长明有一瞬的头晕，不由倚在了床头的木质靠背上。

轻微的响动立即引来屋外守候婢女关注，却没敢贸然进入寝宫内，只关切的问道，“沈宗主可是醒来了？”

沈长明听到柔柔的婢女声音，有一刻的怔愣。

直到外面又传来关切的声音，“沈宗主，您没事吧？”

沈长明这才反应回道，“醒了，没事。”

“尊上亲手熬好的药沈宗主可要现在喝一些？”外面问道。

沈长明点了点头后才想起人是在外面的，看不到他的动作，便出声道，“好。”

“那奴婢进来了？”

“嗯。”

一阵刻意压低走路声音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沈长明看到了端着汤药而来的女子。

约摸十七八的年纪，鹅蛋脸，大眼睛，很标准的美人儿。身上的装扮倒是很简约，一身黑纱裙，没有其他点缀。

似乎察觉到沈长明的打量，婢女保持着低首垂目的模样，说道，“奴婢晓月是刚从暗羽魔族调来的，奉尊上之命照顾沈宗主衣食起居。”

沈长明颔首，“嗯。”

晓月将药双手奉到沈长明面前，“尊上交代让沈宗主趁热喝药，莫要放凉了。”

沈长明接过药碗，取出药碗里备好的汤匙，直接端着药碗一口一口灌下苦涩的汤药。

喝完后，晓月立即伸出双手接过空药碗放回的桌子上，随即将早就准备好的温茶水端起，双手奉给沈长明。

沈长明摇了摇头，“不用了，放下吧。”

晓月又将茶水重新放回桌子上，接着端起空药碗便要退下。

“等等。”沈长明叫住人。

晓月立即停下步子，面对着沈长明一副低首垂目听候吩咐的模样。

“顾...你们尊上呢？”沈长明问。

晓月恭敬的答道，“尊上临走前说他要去圣陵一趟，让沈宗主您安心歇息，他很快回来。”

沈长明点头，“知道了。”

“那奴婢退下了，您有什么需要吩咐的随时唤我。”晓月行了礼转身退下。

沈长明等人退出寝宫才缓缓躺到床上。

大概是喝了汤药的原因，很快沈长明就觉得眼皮发沉睁不开眼，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

日光和煦，苍穹湛蓝。

暖风拂过一潭池水荡漾起阵阵波纹，池水清澈见底，几只锦鲤在池水中四处游荡觅食。

突然一片殷红色花瓣掉落到池面，锦鲤们闻声赶来，开始咬食花瓣。

站在池潭边的白袍男子面露惋惜，抬眸看向那朵刚刚掉落一片花瓣的红莲，红莲已经略显颓败之势，每一片花辨似乎都即将要脱离花蕊。

白袍男子又看向池潭中的其他几朵红莲，每一朵都是如此，好似随时都要凋零。

“怎么会这样？”白袍男子喃喃自语。

突然身后出现一个声音，“你的血养不了这一池红莲。”

白袍男子回头，看向身后突然闯入的人，那人也是一身白衣，只是面貌被白纱遮着，看不清模样。

“不可能，我之前一直养的好好的。”白袍男子皱眉。他每月都会放一碗血喂养这一池红莲。

“那是以前，现在我回来了，你就不能再替代我了。”蒙面的白衣男子说。

白袍男子愣了一下，“什么替代？”

遮面的白衣男子缓步向前，“我的身体，我的徒弟，我的红莲，我的名字都再不属于你了。”

白袍男子看着越发靠近自己的人，不由后退，“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遮面的白衣男子轻轻一笑，随即抬手揭开自己的面纱，一张和白袍男子长得一模一样的脸露了出来，“沈长明，你是我的替代品，现在我回来了，一切你都该还给我，包括顾谪！”

一想到要把顾谪还给别人，沈长明骤然升起一股恐慌，猛地坐起身子，“顾谪！”

“师尊，我在。”

沈长明眼前出现顾谪的脸。

“顾谪。”沈长明一把搂住床榻边的顾谪，“顾谪，别走！”

顾谪第一次见沈长明如此慌张又依赖他的模样，神色有片刻怔愣，但手却早已抱住人，“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长明把脸埋在顾谪胸前，努力平复刚刚那个梦带给他的恐惧，过了许久，才哑着嗓子说道，“顾谪，我做噩梦了。”

顾谪一边安抚的抚摸着沈长明消瘦的背脊，一边用哄孩子般的语气说道，“没事了，醒过来就好了，梦都是相反的，别怕。”

“相反的。”沈长明喃喃的重复着顾谪的话，心底的不安渐渐被抚平。

“对，相反的。师尊，别怕。”顾谪回应道。

一句师尊，让沈长明瞬间彻底清醒过来，猛地从顾谪怀里出来，面上的惊惶不安、茫然无措全部被收敛起来，只剩下淡淡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