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参谋安葬在军统的烈士陵园里,上峰特地吩咐了,二爷可以随时去看,任何人不得阻拦,上峰此举,在孟鹤堂意料之外,对此上峰只是说,情理之中。
杨参谋死后,二爷接替了他在党内的工作,军统也换了新人,慢慢的,除了二爷他们,没有人再记得军统曾经有一个姓杨的军官,也不记得那场战役,军统损失了多少人。秦凯旋很失落,但是二爷说,他希望有一天,没有人再记得死去的人,甚至不再记得,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战争,因为只有真正的和平,才会有遗忘,我们的牺牲,更希望你们遗忘。
8月,红六军团在湘赣省委书记、中央代表任弼时和萧克、**组成的红六军团军政委员会领导下,为配合中央红军第五次反“围剿”,从湘赣根据地突围西征。
这天,孟鹤堂安排好了广德楼的事情,一个人来到了什刹海旁边的旧楼上,栾云平说,疫苗带回去后,去什刹海找一个叫老顾的人。
“孟先生,我等你很久了。”
孟鹤堂自认为不认识这个栾云平说的老顾,可老顾一眼就认出了孟鹤堂,老顾说,我见你的时候,你大多昏迷着,不认识我,正常。
孟鹤堂向老顾说明了来意,老顾说栾云平前些日子来过信,交代了疫苗的事情,顺便请他问上级,何时才能回北平。
“孟先生,如今他心里有了你便有了顾虑,我实在不知道对他,是好是坏。”
孟鹤堂挽起袖子,拿出酒精擦了擦自己的胳膊,把手伸出去。
老顾取来了针筒,抽了孟鹤堂一管血,用棉花按住针眼,把血存在一个透明的试管里。
“孟先生,在把这个疫苗注射到你身体里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你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我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
“我知道。”
“好,那三天后,请再来一次。”
孟鹤堂回广德楼的时候,被秦凯旋拦在了门口,说是那个日本人又来了,点名要找二爷唱戏,二爷还在屋里呢!没人敢去请。
孟鹤堂点了点头,进了大堂,果然,和那日一样,人已经被清完了,只剩冈村宁次带着几个兵坐在台下等二爷来,冈村宁次见孟鹤堂来了,起身向他走来。
“孟老板。”冈村宁次朝着孟鹤堂鞠了个躬,孟鹤堂也微微点头示意。
“孟老板,鄙人今日特意来请二爷登台,不知二爷可在。”
孟鹤堂看了看后台,开口道:“阁下,我们家角儿在,不过,他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唱不了戏了,改日吧!”
秦凯旋听到孟鹤堂下的逐客令,抬手请冈村宁次出去,冈村宁次却不以为然,反而走到座位上坐下。
“孟老板,梨园头牌不唱戏,你们靠什么吃饭呢?要不您来一段儿,听说您以前也是个角儿啊!”
“说什么呢你!”秦凯旋听到冈村宁次的话,秦凯旋上去就要打人,孟鹤堂一把拉住了秦凯旋,这孩子,到底还是没受过气。
“阁下,在下是个商人,唱戏这种事情,我实在不会,本来您来了,怎么也得请我们角儿伺候您一段儿的,您看看,方才我也说了,他今天实在是身子不好,您听着也不痛快不是,这样吧!改日,改日我亲自请您来广德楼,让他给您一个人唱,如何?”
“孟老板,我也说的很清楚了,我今天见不到二爷,是不会走的,除非,您亲自来,我看您要是扮成崔莺莺,定也是极美的,要不今天我不看二爷了,您跟我到府上走一趟,我也换换口味。”
“找死!”
秦凯旋腰间的枪已经上膛了,转眼就指在那个日本人脑袋上,孟鹤堂来不及组织,冈村宁次身后的人也拿起了长枪对准了广德楼里的人。
一时间,广德楼里剑拔弩张,没人说话,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哟!这是干什么呢?冈村阁下,这是要血洗我广德楼不成!”
二爷撩开后台的帘子踱步上台,站在台中,神态自若的看着冈村宁次,孟鹤堂担心他因为杨参谋的死做些什么,本想替他回了冈村宁次,可二爷的样子,仿佛从来不曾发生这件事一样。
冈村宁次摆了摆手,身后的人放下了枪,二爷看了一样秦凯旋,秦凯旋也放下了指着冈村宁次的枪。
“二爷,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阁下,方才我们老板说了,我今日身子不好,若是旁人,我今日说什么也不会登台的,您来了,那我就破回戒,您稍等,我去上个妆。”
说罢,二爷回了后台,孟鹤堂看了一样秦凯旋示意他盯着这些个日本人,秦凯旋点了点头,孟鹤堂跟着二爷回了后台。
“二爷,你若不愿意,我们还有其他办法。”
“什么办法?难道你真的跟他回去吗?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
“行了,我知道你在忧虑什么,杨参谋的事我记着呢,但我不会现在向他发难,我暂时还没那个本事,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
二爷上了妆,踏着弦声上了台,开口就是一出《定军山》。
“这一封书信来得巧,天助黄忠成功
站立在营门传营号,大小儿郎听根苗
头通鼓,战饭造,二通鼓,紧战袍
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
上前个个俱有赏,退后难免吃一刀
众将与爷归营号…………”
弦声起,行云流水,弦声落,余音绕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