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年纪小,但是素素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父母很不喜欢自己和脑海中的那个声音说话,即使自己说了很多次它是个好东西,然而面对父母隐藏着忧愁的笑脸,她还是自觉地减少了与声音谈话的次数。
便是要说话,也只会躲起来不让他们看见。
久而久之,夫妻俩便觉得素素的癔症好了。
春日融融,漫山遍野的花赶趟儿似的争奇斗艳,素素撒欢一样追着一只蝴蝶跑,还留有心神问声音:“你说,阿爹阿娘为什么这么害怕你呀?”
她脸上露出坏笑,“是不是你干了什么坏事?”
声音沉默了片刻,才失落地开口:“我才不会做坏事,他们会害怕是因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未知的总是令人恐惧的。”
素素傻站在原地,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许久声音才提醒道:“你的蝴蝶要飞走了。”
素素如梦初醒,又去追赶那只可怜的蝴蝶,但是神情却没有刚刚那样开心。
一晃多年过去,时间飞快地流失,素素一日日地成长,她最开心最期待的就是阿爹带着她去镇上去感激,可热闹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她从集市上回来哭得撕心裂肺。
阿娘手足无措地哄着她,质问的眼神看向丈夫。
猎户尴尬地挠了挠头,憨厚的脸上亦浮起怒火,“集市上人太多了,我和囡囡就在一处买菜的地方上躲着,没想到几个老爷家的嬷嬷聊起了主人家的私因之事,囡囡怕是被吓到了。”
阿娘气得直拿拳头砸他,骂骂咧咧道:“你怎么敢让囡囡听到这些?”
等素素哭累了,阿娘才稍稍放心,走进厨房想卧个鸡蛋给她垫垫肚子。
夫妇俩离开后,屋子里一片黑暗,素素睁开通红的眼,泪水从无神的眸子中划出,浸湿了床上的被子。
“别听他们瞎说,我才不是这样诞生的呢!”
小小的声音飘忽不定,就像是一个同她一样的姑娘在轻声安慰着她,表情是那么的自责。
素素沙哑的声音特意又压低了几分,怕阿爹阿娘听见了,“他们说双生儿弱小的一方会被强壮的一方吸收掉营养直到死去,死得太过不甘心的会把自己的精神依附在活下来的那个,所以我是你姐姐,你是我妹妹,对吗?”
“只不过,在阿娘的肚子里,我把你给吃掉了,是吗?”
眼泪又更加地汹涌了。
声音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自从它有了意识之后就一直呆在这黑黑的小天地里,不知从何而来从何而去。
“我不晓得,我一出生就待在你的脑海里,姐姐也好,妹妹也罢,都无法溯其本源。但是我们从前是朋友,现在成了亲人,同样都很好,所以不要再伤心了,好吗?”
“以后,你要好好保护我呀!”
素素吸了吸鼻子,哽咽着回答:“好,以后我是你姐姐,我们是一家人,我会保护你的。”
纯粹的诺言一出,她就破涕而笑,此后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十年后,猎户在捕猎的途中从山崖上摔死了,她阿娘从此一病不起,缠绵床榻,数月后病故。
自此,那声音就是素素的唯一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