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疾山脚下的猎户喜得了一个女儿，因着冬日里下了一场大雪，大地银装素裹，便学着酸儒书生一样，取了个名字唤作素素。
这娃娃生来便是招人疼了，一张小脸虽未张开，已初露倾国倾城之貌，这叫夫妻俩既欢喜又忧愁，有几个熟人瞧见了在心里啧啧称奇，暗暗惋惜这姑娘怕是投错了胎，日后长大了怕是要吃亏啊。
小娃娃可不知道那些大人们的心思，砸吧砸吧着嘴睡得正香呢！
年岁渐大，待素素长大三岁的时候，又有了更大的忧愁。
她时常哭着对阿母说，脑袋里有人在说话，三岁的小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都说不利索，大人们便并不当一回事情，次数多了，怀疑孩子是得了癔症，夫妇俩常常抱着她长呼短叹。
孩子的胆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时间长了，素素就忘记了之前被吓哭的经历，主动问起了脑中的声音。
素素坐在小凳子上，小小的身子包裹得圆滚滚，双眼无神看着前方：“你是谁啊？”
“……”
素素继续问道：“你是坏人吗？”
“……”
素素不甘心，掰着手指头玩，“你叫什么名字啊？素素叫素素哦。”
稚气的话语终于唤醒了沉睡的声音。
这似乎已是一个小孩子的声音，用同样的稚嫩的语气回答道：“我没有名字。”
它好像很难过。
素素只觉得它好像很可怜，可是阿娘说过不可以和没有名字的坏人说话，想起这个她的小脸皱得和个白皮包子似的，拨了拨手指，又问道：“你为什么要吓唬素素？这个不好！”
声音更委屈了，“我没有吓你，我只想和你打个招呼！如果我不和你说话，你怎么会知道我呢？”
素素动了动她仅有的智商，觉得它说得很对，就大发慈悲地原谅它了，小大人似的教训道：“那这次算了，不可以再吓唬我了，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声音不服气地顶嘴道：“都说了，我没有吓唬你……”
可惜被素素自动忽视掉了，她仿佛遇到了一件非常好玩的事情，兴奋地说道：“我有名字，你也要有名字，素素给你起个名字吧！”
她在和自己新出炉的好朋友炫耀：“阿爹阿娘说我的名字是白白的意思，像雪花一样，要不然……”
她停顿了好久，用小树枝在脚边扣了好几个小小的洞，“要不然你叫黑黑吧，像土一样黑黑的。”
声音显现审美在线，毫不客气地吐槽道：“好丑的名字，我不要。”
它的拒绝极大地刺激到了素素，她激动地站起来，手舞足蹈地说道：“黑黑，好听，不可以不要。”
但声音的拒绝一次比一次坚定，“我不要这个名字。”
吵了良久，素素就生气地和新朋友绝交了，“哼，你不听话，我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阿母听见素素的叫嚷声，催促道：“什么黑黑不黑黑的，素素还不赶紧来吃饭。”
素素生了一肚子闷气，就连阿爹刚猎的兔肉都没能让她开心起来。
饭后，等素素睡着了，阿母才一边缝衣服一边小声地对丈夫说道：“今天傍晚的时候，我听见素素好像和什么人吵架了，走过去一看只有她一个人。”
她指了指脑子，担忧地极了，“你说，咱们家素素是不是这里……”
未尽之言阿爹也明白，但他仍旧安慰道：“别瞎想，小孩子喜欢自说自话，这里没有一个玩伴，或许是素素太孤独了。”
阿娘叹了口气，捏了捏素素的被子，针线在皮衣上灵活地穿插，“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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