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白浅伸手想去握住玄女垂落的手，她乞求能像从前一般在那双手中获得一丝暖意。
不料一直抱着玄女死气沉沉的白真默然地拂开了她的手，白浅抬眼正对上他怨怪的眼神，骤然刮至的寒风冻得她浑身发凉。
显然白真将娇童的一番言论听进去了，更记在了心里。
所以他拒绝白浅的靠近，拒绝这个间接凶手的触碰。
白真像守护着珍宝一样，害怕怀中之人再次受到伤害。
“真真……”折颜也不知该如何劝起，瞧见玄女无垢的梨花雪颜，心肠似揉碎了一般绞痛，只低低地说了一声：“别这样……”
白浅簌簌地落下了泪珠，她轻阖了眼，纤细密长的截断了泪水，再次睁开目光悠长深远，眸色浅浅如藏着海雾，她膝行至墨渊跟前，伏跪在地，因为泅水嗓子微微嘶哑，“司音因轻信敌军离境之言致使丢失了布阵图，害死无数将士无辜丧命，司音愿按军规受罚！”
她把头深深地埋在这片沾着玄女和其他无辜将士鲜血的土地上，跪在为守护这片土地而不懈努力幸存者的脚下，等待着审判。
做错了事情，就要付出代价。
她已经付出了最昂贵的代价，剩下的需要她为这个错误去买单和弥补了。
墨渊俯视着这个从入门就无比疼爱的弟子，灰色调的天空让人无比压抑，阴冷的气息一次次徘徊在四周，他的声音如同被粗糙的石头剐蹭一般，疾言厉色道：“上仙司音因一己之私导致布阵图被盗，无数将士牺牲，念其受人蒙蔽，非出自本心，且此战有功，罚你受一百杖军棍，你服是不服？”
这里的军棍并非寻常意义的军棍，每一棍都如同上仙的雷劫劈在身上，全部挨下来怕也是去了半条命，若是实力稍弱些，恐怕受不了丧命于棍下。
桑籍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否太重了些？布阵图盗失也不能全怪司音上仙……”
其他人对墨渊大公无私地处理方式倒是心悦诚服。
折颜眉梢中透着隐约的烦躁，关切地看向白浅。而白真在听到这个结果时眼睫微颤，却始终一言不发。
“司音甘愿受罚，司音愿在若水河畔为死去的将士念一千年的往生咒，祈求他们早日投胎。”
白浅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原本已经不再流血的额头又汩汩地冒出血珠来。
本以为万事大吉，墨渊再次开口说道：“吾教徒无方，亦有失察之罪，甘愿受两百杖军棍，以儆效尤！”
“师父！”
“墨渊上神！”
墨渊的弟子和麾下急了，墨渊在此次战役中战功赫赫，怎么能罚有功之臣呢？
墨渊摆了摆手，“我意已决，身为统帅就要为全体将士的性命负责！”
此番话让众将士感动得热烈盈眶，桑籍无奈地看着墨渊在军中的威望更上一层。
蕉童并没有心思去看他们相得益彰的情景，她只想带老师回家。
她向白真伸出手要接过玄女的尸身，“我要带老师回书院！”
白真没有动作，蕉童只好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带老师回书院！”
冷硬无比的话语让白真呆滞的眼珠动了动，“我和她一块回去！”
蕉童已经没有力气去拒绝了。
她来时两人并肩而行，回去只带了两颗头颅和一副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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