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腾的血液从胀痛的脑袋中回溯到四肢,乌黑莹然的眼瞳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她的语气有着前所未有的倦怠,“我在乎。”
她像是在回答着长泽之前自嘲的话语,又像是自虐般重复着对死者的安抚。
“放心,他日我定会取擎苍和离怨的首级来祭奠你们。”
玄女未曾注意到自己的嗓音嘶哑,仿佛从喉咙中吐出血沫,尖刻的字眼从牙缝中强行挤出来,“老师不会让你们枉死的。”
听见此话,有人哽咽着终于放声大哭,殿内哭声一片。
长泽看着玄女,她只是失神而又木然地望着前方,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让玄女减轻些自责和愧疚,只能静静地陪着她听着其他人嚎啕。
苏青回来的时候,常灵等人已经入了棺,他们没有其他亲人,连烧纸钱都是一个较为亲近的小弟子办的,所以这场丧事格外冷清,低迷悲伤的气氛充斥着每个角落。
苏青看着灵堂忍不住落泪,她虽在这里只待了短短几个月,但是这几位对她很照顾,特别是常灵手把手地帮她补习功课,她悲痛着,也为她带回来的天君交代的话。
“天君怎么说的?”
苏青支支吾吾,终于在长泽等人铁青着的脸色下心一横,“天君说,此事非同小可,他已经派人同墨渊上神商量了,请老师不要因为一时意气伤了两族和平。”
“和平?”蕉童浸染着怒意的冷笑太过刺耳,“翼族杀了我们的师妹师弟,伤了我们这么多学生,不要一时意气用事,天君怎么说的出这样的话?”
她得知消息后连夜赶了回来,耐着性子等了那么长的时日就得到了这句狗屁不通的结果,她气得浑身发抖,领着苏青的领子吼道:“那录影呢?翼族杀害学生的录像也给他们看了吗?”
苏青面对面色狰狞的蕉童怯生生地回答:“看了,天君已经斥责了翼族的残暴!”
蕉童不可置信地等待着接下来的话,但是没有了,苏青哭丧着脸,天君没说其他的了。
“蕉童,别再为难苏青了!”
玄女冷淡的嗓音解救了苏青,蕉童仿佛失了全部的力气,似笑非笑,慌急和惘然在眼底一览无余,“三条人命,在天君眼里就这么不值钱吗?”
她的眼泪无声地落下,在所有人的心里留下了一道无法磨灭的伤痕。
黄昏与暮色的交割照映在玄女明灭不定的面庞,云雀倏忽窜上暮色将倾的夕空,清风吹过低低的灌木丛。她的耳畔似乎听见悠长悠长的哀乐,似乎也在听一团团火苗熄灭的声音。
“苏青,给你的师姐师兄们上柱香,让他们一路走好。”
苏青怏怏地点了点头。
玄女径直走出去,将令人窒息的沉默甩在背后,长泽紧跟其上。
四下无人处,长泽野心深埋低声问道:“老师,您对天君怎么看?”
微风把蛰伏的新生重新唤起,轻暖的空气和玄女低沉的尾音绵绵吹入耳中,“天君年迈无德,可惜天族无新主可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