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真的眼里有真挚的爱意。
这是一双含情又悲伤,甜蜜又苦涩的眼睛,仿佛藏着谁一生的热望。
自分别以后,白真时常在梦里念起玄女,有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有流光相皎洁,三五共盈盈。
白真盯着少女温热红润的唇,喉咙不禁干渴,不自觉地移开视线。
梦里自然也有欲,她会依赖地投入他的怀中,而他近乎狂热而迷恋地吻她,吻她精致的眉眼,吻她柔软的唇。吻她墨色的发鬓,爱在哪里吻在哪里。
梦境那么美丽又痛楚,让他满心欢喜,又五脏俱焚,明知是虚假,却忍不住一次次的沉溺于此,可因爱生成的忧惧是真的,故而衍生出来的贪心和奢愿也一次次的强烈到要用全部的理智去克制。
清风习习,夹杂着淡雅的暗香,而白真只觉得脸上在发烧,烧得他整个人似乎着火了,奇怪,这颗心怎么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呢?
一声鸟儿清脆的啼啭击碎了长久的黑暗,风露澹清晨,莺花啼又笑,暧昧的白光慢慢撕碎灰沉暗淡的天空,白真依旧用殷切的目光凝视着玄女。
玄女在这样的视线下有些想要退缩,她不知道该用怎样委婉动听的语言去拒绝,她一时间无法用自己灵巧的喉舌去安抚以避免让对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但拒绝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在长久的沉默里,白真似乎知道了答案,然而他还是想要将这份心意说出来,因为那满满的爱意依旧灼热,源源不断地从心脏处传来。
“玄女,我心悦你!”
“白真心悦玄女!”
但是他遗憾地从心爱的女子眼里看到了愧疚,无法回应爱意的愧疚。
白真强忍住那灼烈的悲痛从身体的四面八方传来,他失笑,这有什么好愧疚的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真是个傻丫头。
这样想着,他脸上的笑容却是比哭更难看。
他收到玄女的每一封书信,半是欢喜,半是忧愁,被这困扰折磨得半死不活,或许也是为了一个明知道结果的答案,他才死乞白赖地跟着折颜来昆仑虚借着白浅去看她。
玄女的眼里似乎有更多的难受要溢出来了,她仿佛感觉有无数的蝴蝶在她肚子里挣扎,好像只要一开口就会从她的唇齿间飞舞出来。
她与白真四目相对,时间缓缓流淌,连双唇小幅度的翕动都如此明显。
“抱歉,白真,我不能接受。”
很诚实直白的话语,让白真苦笑不已,那双哀伤得好像会说话的眼睛正在告诉自己她无法欺骗他。
再美化的语言也无法改定既定的事实,索性就不再绞尽脑汁地编造,既对不起真心人,又对不起自己。
玄女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怪人,天生缺了一根情爱的弦,她可以感受到别人对她的善意,然后一分一厘地还回去,甚至能够擅长付出善意。
但情爱这东西,她半点不沾染,清清白白,心如止水。
她现在仿佛难受得不能自已,但真正有多少触动只有她自己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