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

“没什么”

苏予墨笑笑。

墨子晏坐回去，对墨子豪道:“北方前线怎么样了？”

“老头子说目前没动静。”墨子豪正色道，“不确定以后会不会反，要一直戒备。”

“有空的位置吗？”苏予墨突然开口问道。

“有，指挥部缺人。”墨子豪回答道，“之前指挥部的一个老兵病了，还没起来。”

“正好。”苏予墨看向墨子晏，“去吗？”

“怎么说？”墨子晏和他对视。

“是个好机会，你应该去锻炼锻炼。你之前不也在帮你爹参谋吗？让你参加实战是最好的选择。”

“你会吗？”墨子晏看着他，眯眯眼。

“笑话，西军的人不会打仗早死了。”苏予墨嗤笑道。

“也是。”墨子晏点点头。

几天后，两个人就坐上了去北方的火车。

南方天气开始转凉，之前在北方待过的墨子晏细心地准备了许多冬衣，告诉苏予墨北方会很冷。

苏予墨没去过北方不知道，就准备了几件棉衣。

最后还是裹着墨子晏的厚衣服坐在位置上吐哈气。

墨子晏看着坐在对面的人，静静地看着他看见白气从嘴里冒出来惊奇的样子，不自觉开口道:“你好像小孩子啊。”

苏予墨刀了他一眼:“谁是小孩子 。”

“你不冷吗？”

墨子晏无奈地笑了笑:“你已经问了好多遍了。”

“我看着你冷。”

“好了大小姐。”墨子晏把他身上的衣服卷了卷，“我抗冻着呢。”

还在犟呢。

苏予墨看着墨子晏的脸想。

明明鼻子都冻红了。

苏予墨一瞬间也很难把面前的人和以前那个一到冬天就往自己怀里钻的孩子联系起来。

苏予墨第一次感觉时间过得好快。

他慢慢闭上眼，靠着窗户睡着了。

苏予墨隐隐约约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自己十四岁生日的时候。

苏予墨一岁被捡回苏家，四岁开始猛攻军事，十一岁就成为了苏老将军的左膀右臂，以至于后来成为了继承人。

但是苏予墨有个小秘密。

他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说是不记得，不如说是不知道。他只记得他出生的时候快冻死了，落下个怕寒的体质，也没再多想。

直到他被捡回来，苏老将军帮他过了几次生日。

唯一的问题就是苏老将军很忙，所以每次生日时间都不一样。

这样下来，苏予墨对自己生日的印象就是在冬天。

明明怕寒，美好的日子却不尽人意，苏予墨过着过着就淡忘了这个时间。

直到他十四岁的时候，苏予墨的生日里多了一个小家伙。

墨子晏是在那年夏天来的，苏予墨看着这个小家伙也是不忍心，陪他过了一个生日。

然后就在冬天的时候见到了他钻进自己的屋子。

当天晚上苏予墨还坐在火炉边裹着皮衣看文书，一边搓手一边抱怨南方怎么会这么冷。

外面稍稍飘了点雪花，掉在地上就像从未来过。

苏予墨抬手揉了揉眉心，把纸随手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用手支着胀痛的头好让自己舒服一点。

苏予墨听见门被人推开了，以为是来汇报行动的，虽然心里明白不会有人这么晚来汇报，但还是开口问了下:“有什么情况吗？”

来的人没有说话，轻轻关上门走过来。

苏予墨回过头，就看见墨子晏的笑脸。

“你怎么来了？”苏予墨的声音没有浮动。

“听苏伯伯说今天你过生日，我来看看你。”墨子晏对着苏予墨笑。

“我……”我已经忘了。

苏予墨不忍心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怕伤了小孩的心。

还不等苏予墨把话编完，墨子晏就往他手里塞了一个东西。苏予墨低头一看，是块洋人那边叫做面包的东西，上面还用落花生歪歪扭扭地摆了一个“苏”。

墨子晏稚嫩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听子豪说这是洋人那边的好东西，好东西应该给好人，今天刚好也到苏哥哥生日了，就拿过来了。苏哥哥喜欢吗？”

“喜欢。”苏予墨抬手抚了抚墨子晏柔软的头发。

但是摸到湿乎乎的一片，好巧不巧墨子晏还轻轻打了一个喷嚏。

“为什么不带伞。”苏予墨的脸明显暗了下来。

墨子晏被吓到了，两手攥着衣料道:“那边的人都睡了，我看不见就没拿了。想着要是苏哥哥睡下了我就放在招不到水的地方等你起来了拿……”

看着面前的人紧张的样子，苏予墨的火气也上不来了，他叹了一口气，把身上的大衣披在他身上道:“到床上坐着。”

“我给你打水。”

小孩一个人裹着苏予墨的皮大衣缩在床前的暖炉旁，透过火炉上扭曲的图像看着苏予墨来来回回给他打热水的身影。苏予墨放好水，走回床前，刮了刮小孩冻得红红的鼻子:“去洗吧。”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水凉了叫我。”

小孩进去洗澡了，苏予墨才把那一块东西拿出来。

那是一块质地并不好的粗粮面包，但比起其他军人的口粮是好了不少。

苏予墨看着那黝黑的面包和上面歪歪扭扭的落花生，一时不知道从哪里下口。

但最后还是咬了。

入口并没有想象中沾了雪水那么湿，反而是干到噎喉。可以想象到那个小家伙把它护在怀里一路顶着雪过来的样子。

打伞的话，肯定会湿的。

苏予墨皱着眉头咽下一口面包，抬头往墨子晏那里瞟。

傻小子。

苏予墨又低下头去啃面包，猩红的舌头卷起上面的花生放进嘴里，圆润的牙磨得它咔咔作响。

把一旁洗完澡出来的墨子晏看呆了。

苏予墨抬头看见他，道:“怎么不披外套？”说完就要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墨子晏按住了他:“别别别，苏哥哥，你快去洗吧，还有热水，我自己可以的。”

苏予墨虽然不放心，但还是……

听了他的鬼话。

苏予墨洗完澡看见小孩安安静静地睡着了，松了一口气。但也没闲着，继续看东西。

直到大半夜的听见墨子晏一直在咳嗽打喷嚏他终于发现问题了。

小孩一路冒着雪过来还晾了那么长时间，不生病见鬼了。

苏予墨处理好墨子晏后继续回去分析线路。

没想到的是不一会儿就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往他怀里钻。

“回去睡觉……”苏予墨冷着脸想吓他。

“不要……”墨子晏摇摇头，“苏哥哥怀里暖和，床上太冷了……”

“烧的话都说不清楚了还闹呢？”苏予墨把他裹在自己的大衣里。

“我等着苏哥哥……”墨子晏笑笑。

苏予墨以为他在说着玩儿，想着他一会儿就回去睡觉了，结果小孩却一直抱着他不撒手，眼睛一闭一睁，有时候差点栽下去。

苏予墨揉揉墨子晏毛茸茸的头发:“好了，不看了，睡觉吧。”

墨子晏迷迷糊糊地被苏予墨放在床上，看着他躺在自己旁边:“东西……”

“明天再看。”苏予墨拍拍小孩的脸，“安心睡觉吧。”

“嗯。”

苏予墨看着面前呼吸绵长的小孩子，突然发现养孩子也没什么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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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九岁的墨仔:天哪天哪！麻麻我看见神仙了啊！！

咱就是说予第二天也病了……

在屋子里一边擦鼻涕一边骂人一边看文件。

“我啊……啊嚏!!”

“阿嚏……”墨子晏扣扣脑袋，“谁想我了？”

予:想你个头，骂死你还差不多。

所以苏予墨又讨厌带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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