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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约约感觉有个人走了进来,门外些许的光照进来,有些朦胧的刺目,他想爬起来看个分明,却被按了回去,一个暖呼呼的东西塞了进来,隔着衣服贴在胃部,暖意缠绕住他,很是舒服,再度沉沦入梦。
江风做了个很沉的梦,在梦里,他忘记了自己是谁。
梦留不下任何痕迹,醒来后,除了隐隐作痛的胃,什么也感受不到。
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但被窗帘拉得密不透风的屋子依旧暗昏昏的,他揉了揉睡乱的头发,喉咙还是被酸水浸透过的酸涩,咽一口都是辣辣的疼痛,他摸到了自己腿上的热水袋,还是温温的。
原来不是梦啊。
在他恍恍惚惚洗漱的时候,房门被敲了三下,月灯温文尔雅的声音透过门板,让江风想起来睡着前发生的事情,脊柱爬上一股羞耻的酥麻,清醒了三分。
“再过十分钟午饭就好了,江老师起了吗?”
江风暗自咳嗽了两声,嗓音还是有些哑,懊恼地假装镇定,“起了,我马上好。”
月灯似乎是笑了两声,抑或是咳嗽了一下,回了句,“好,不急。”
江风不太敢从那个热水袋和这简单的三个字里多咀嚼出些胡思乱想,胡乱抹了把脸穿戴整齐后,在镜子面前检查再三才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走出门。
月烛双肘撑在桌面上,头垂得很低,但那双眼睛还是滴溜溜地打量着二人,筷子上挑着的面条都趁她不注意时滑了下去,她心不在焉地一低头,咬在了硬邦邦的筷子上,落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月灯把一碗小米粥放在江风面前,似乎是拿不准他现在情况如何,又端出了一碗面,“胃不舒服应该喝粥,但毕竟不是生病,所以有胃口的话,也可以稍微吃点面。”
“我喝粥吧。”
月灯一看就是个极简主义者,肯定只做了两碗面一碗粥,如果他说要吃面,月灯必然是只能喝粥了,光是粥怎么吃得饱,所以江风虽然胃里空空的,但还是选择了养胃的粥。
一时间无人说话,月烛眼看着两人间微微尴尬的气氛即将蔓延到自己头上,连忙道,“你俩早去早回嗷,我听江辞姐姐说,最近地府可不太平,闹不好要出事。”
这兄妹俩议事都不避着江风,虽然可能是因为他也听不懂。
“嗯,我听师叔说了。”月灯挑了一筷子面,咬了口,“万鬼渊有暴动的预兆,还提醒过我......”
月灯突然就不说话了,话说了一半勾的月烛和江风心痒痒,当然,先沉不住气的是月烛。
“提醒过什么?”
“她可能要亲自去一趟,让我替她留意一下附近的可疑人员。”
月烛的脑子转了转,拐到了个恐怖的角落,眼睛再次瞪大了,“师叔是怀疑......他?”
月灯摇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敲敲她的筷子,“吃你的面。”
江风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很识趣地没有插嘴,他们住在一个屋子,却生活在两个世界。
月烛吃饱喝足就没再扮演电灯泡的角色,蹦蹦跳跳地回自己房间里打游戏去了,月灯收拾着碗筷,看了一眼明显没吃饱的江风,道,“来厨房一下。”
江风以为是“做饭的人不洗碗”的现场版演示,跟进去后发现月灯端了碗热在锅里的面,有些尴尬地挠挠脸颊,“我其实多做了的,你肯定没吃饱吧。”
江风确实没吃饱,但说出来实在是太考验他的脸皮厚度了,所幸月灯也是个会不好意思的人,把碗筷塞到他手里后,就埋头去洗碗了,江风背过身挑起面,莫名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好像这是月灯特意给他留的小灶,还特地背着他的学生、月灯的妹妹——月烛。
而月灯也觉得自己太过不自在了,明明只是自己的委托人,搞得好像是地下党谈恋爱,别别扭扭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人,他偷偷瞟了眼江风的后背,见他低头吃面的傻样子,居然有些呆呆的可爱。
啧,真是犯规,这样偷偷摸摸的行为,实在是不难让人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