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每一座年龄过百的校园都会拥有专属的午夜秘闻。
没有尽头的无名楼梯，凭空出现的陌生教室，半夜哭泣的血泪女生，厕所镜中的微笑鬼影，游荡走廊的敲钟人，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江风有幸目睹其间一二，深受其吓，故敬而远之。
只是如今当班主任，断没有抛下学生独自早下班的道理。
望着漆黑的天空，他的心情惴惴不安起来，晚自习下课就已经是九点半，他又在办公室磨蹭些许，高一的学生七七八八走干净了，他才关掉办公室的灯，锁上门。
空荡荡的走廊，他心里有些犯怵，四周实在是太安静了，年久失修的吸顶灯光线黯淡，将他的影子拉得绵长，不由加快了脚步。
侧门口右侧墙边立着一人，好像是在等人，听到江风的脚步声，侧过半张俊朗的面容，正是昨日那个男子。
不过......他长得好眼熟......好像在那张脸上见过......
江风本部是个自作多情的人，但他四下环顾，再不见一个活人，难道这个昨日送他回家的好心人是专程来找他的？
男厕所里弥漫着终年阴冷的湿气，江风觉得四周的温度又下降了不少，他几乎是贴着右侧的墙壁走向月灯的。
月灯原本是懒洋洋倚在墙上的，却在看见江风时站直了身子，神情胧进了月色里。
江风被那双略冷的眸子盯得后背发毛，讷讷开口：“请问......”
月灯长腿一迈，在江风未及反应过来时，左手环过，按住他的后颈，往自己的方向带，右手拈着一张符纸迅捷地按在江风身后的黑影上。
江风始料未及一个看上去斯文瘦弱的男人手劲会这么大，脚下踉跄，一只手勉强撑在墙上，另一只手下意识揪住了月灯的外套。
愣神之间，江风听见几声低哑的嘶吼，身后湿冷的气流打在他裸露的皮肤上，他想回头看，却被月灯牢牢按住。
“胆小鬼，别看。”
月灯的目光始终落在江风身后的黑影上，月光替他扫上眼尾的阴影，如水寒凉。
江风的余光借着朦胧月色扫见身后扭曲的怪物，白烟四起，怪物庞大身躯上就好像被烫熟一般开始脱落漆黑的碎片，簌簌地落下，内里的腥臭液体流淌而出，粘稠得像糨糊，而后被蒸发，变成蜷缩起来的一块块“焦炭”。
鼻尖是月灯身上浅淡的洗涤液清香，混杂着冰冷的消毒水味，江风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脸颊微烫，所幸月灯若无其事地松手，他立刻后退一步，却踩在了一块“焦炭”上。
“哥，江老师，你们......”
身后传来少女不确定的问语，江风转身，对上一双肖似的眼眸，终于弄清了方才莫名的熟悉感，自己班上这学生和这位奇人异士有张相似的脸，怪不得觉得熟悉。
月灯拍拍手掌，似乎是要掸去灰尘，江风扶额，“月同学，这位是你的哥哥？”
“是啊，我哥可是货真价实的驱鬼师。”月烛用脚尖踢了踢那团“炭球”，“好家伙，地龙符这么用，哥，你还是国民心中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了吗？”
“被炼化的地缚灵。”月灯一脚踩碎了半边，里面漏出一张烧了一半的青色符纸，“神智全无，魂飞魄散就算解脱了。”
江风咽咽口水，头皮发麻，“这是鬼？”
“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月烛挠挠头，又嗅了嗅，道，“江老师，你是不是总能看到这些东西啊？”
江风抿唇，心有余悸，“大概......是的。”
“果然。”月烛扯住江风衣角，热情地推销自己的哥哥，“江老师你看我哥，正牌驱鬼师，白衣天使，便宜好用......”
月灯甩了自己妹妹一柄眼刀，什么瞎话都编得出来，胆子真是肥了。
“月同学你想说什么？”
江风搓搓手臂，感觉现在的温度又下降不少。
“有恶鬼盯上江老师你了，我觉得江老师需要个靠谱的驱鬼师，比如我哥，嘿嘿。”
江风抿唇，他确实是看到过那些东西，但一直相安无事，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跟在他身后，莫非是......
江风心里“咯噔”一声，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月灯见此，吹了个口哨，“看来江老师，想起什么了？”
“请你们驱鬼师，需要什么流程吗？”
月灯挑挑眉，双手抱臂，“到车上去说吧，这里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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