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生（二）

听说三途河边有一柄断剑，

沾染深重戾气，上面刻着一段......

不为人知的过往。

01

树影婆娑，一道黑影掠过墙头，腰间的琉璃剑扣格外显眼，犹如黑夜里的星辰。

“北城的旧巷区。”

男子迎着冷冽的风，行走在万家灯火之外，刚刚拐过街区，便看到了背着一名青年的驱鬼师——月灯。

“这月第三个了。”月灯努努嘴，眼神瞟向身后数十米外的小巷，半开玩笑道，“看来，这厉鬼还挺喜欢咱们渡世者的。”

“啧，想来是我在万鬼渊待得久了些。”顾珩嗤笑一声，看向月灯背着的青年，“竟不知驱鬼师的职责，还包括保姆。”

“彼此彼此，本师也未想到，堂堂渡世者也会沦落为清道夫。”月灯毫不示弱，眉毛一挑，虽然比顾珩矮一截，但气势却不输，“看来你们无常司业务能力也就一般般，半个月下来连恶鬼的影子也没捞到。”

月烛见他二人又针锋相对起来，生怕把自己班主任给闹醒了更不好交代，慌忙打圆场，“渡世哥哥你快去处理吧，哥，咱快把江老师送回去。”

顾珩冷哼一声，从墙沿上跃下，走进那条血腥的小巷，却又忍不住回头看那兄妹二人打闹而去的身影，总觉得内心空空荡荡，本能地羡慕那份红尘里的羁绊。

月光洒落，他看向自己的双手，似乎看到了刺目的血腥，定定神，看向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尸体的脖颈处有明显的恶咒印，看来生前业障不净，不过......若是失去理智的恶鬼，业障都会被吞噬掉，若是为了增强自身的恶鬼，也不应该把业障留下。

奇怪，残忍嗜杀的恶鬼本身就受业障侵扰，不吸食他人的业障，却又以如此残忍的方式杀害，提前结束因果，实在是奇怪。

顾珩思来想去没捋清，索性也不为难自己，把手搭在尸体的脖颈上，恶咒化为暗紫色的黑气顺着他的手注入身躯，从远处看，顾珩的身体肖似一件容器，体内盛放着紫黑色的业障，正在横冲直撞。

容器总是有被盛满的一天，顾珩捏捏眉心，胸腔隐隐作痛，他也快要撑不住了。

这应该是最后一只恶鬼了吧，希望它的业障还没有到颠覆心智的地步，希望他能保持着理智，带着满身的业障，在无垢海里平静地死去。

顾珩起身，听见身体里喧嚣的叫喊，无数人的业障纠缠，化为体内的污浊，侵染理智，左右心智，他的手无意识地摩挲腰间的剑扣。

这就是渡世者的宿命了，

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