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有迹可循
临近期末，天气越来越冷。北中的柳树都光秃秃了。紫荆树都没了花儿。
风从窗户吹进来教室，卷子轻易被吹翻在地上。
距离期末考还有一个多月，大家又开始兵荒马乱起来。
高三每个班的教室里黑板上，都写上了“距离考高还有XXX天”的字眼。大大的鲜艳的提醒着所有考生。给大家带来压迫和紧张感。
下午自习课的时候，学校组织高三全体学生参加一个成人礼宣誓仪式。
读完誓词，年级主任在台上口沫横飞，慷慨激昂地发表长篇大论。
完了之后，一个班接一个班到公告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人很多，周京雨和金秀雅手挽手向公告板挪动，轮到她们了。周京雨接过别人递过来的笔，很快写好了名字，然后把笔递给金秀雅。
金秀雅写了一个“金”字，“秀”字还未写完就晕倒过去，笔尖在纸上拖了长长一横。
她摔落在周京雨身上，周京雨没反应过来，扶不住她，滑落到地上去。
“秀雅，秀雅……”周京雨蹲下来扶起她，惶恐地喊着她的名字。
周围一片混乱，越来越多人围过来。
金秀雅忽然口吐白沫，把周京雨吓得整个人懵掉了。
“报120啦。”
“快背去校医室！”
“她怎么了？”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却没有一个人帮忙。
姜柔娜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二话没说背起金秀雅往校医室跑，周京雨一路跟着跑帮忙扶着，以免她们摔倒。
班主任闻言，让班长立即跟去校医室看看情况。
姜柔娜把金秀雅放在校医室的床上，她的脖子和衣领都沾了白沫。
周京雨从校医的桌上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擦。
校医问了几句关于金秀雅如何晕倒之类的问题。
姜柔娜拿起桌上的电话要拨120，校医和另一个老师制止了。
“只是晕倒而已，不用那么做。”校医说。
“可是她吐白沫。”姜柔娜情绪激动。
校医又说：“可能吃错什么，休息一下就好了。”
另一个老师附和：“对啊，不用那么张扬的。”
姜柔娜说：“要是她死了怎么办！”
周京雨在她身后握住她的手，她此刻也超级害怕，因为金秀雅看起来太吓人了。一直在吐白沫。
“怎么会呢，别胡说八道！”校医开始处理金秀雅的情况，但是当她发现自己完全没法控制住，才同意了叫救护车。
姜柔娜心里也很慌，她觉得刚才就得立即叫救护车。
她感觉周京雨的手很冷，还在发抖。
一会儿车子就来了，金秀雅被送走了。
姜柔娜牵着周京雨的手，两人一边往教室走，一边担心得发抖。她们想跟着去医院，但是班主任不让，等下还有一节课要上。
可是这种情况，哪有心思上课呢？
周京雨说：“秀雅到底吃错什么东西？”
姜柔娜：“不知道......”
周京雨突然想起来，开学后有一段时间功课跟不上，金秀雅答应帮她补习。她的头痛又开始犯了。那天放学留下来帮她讲解刚发下来的英文卷子，讲到一半，金秀雅停下来，翻书包找药。
她记得金秀雅当时带着两小瓶药，她刚想看看是什么药，金秀雅就急忙夺了回去塞进书包。金秀雅说是普通的药，没什么好看。
可是周京雨明明看到一连串英文，不是什么普通的药。
但是她没有多问，后来也就忘掉了。
现在想起来，好像有迹可循。
周京雨说：“姜柔娜，秀雅会不会得了什么病？她跟你比较熟，有没有告诉你什么？”
姜柔娜：“没有，就算她得了什么病，也不会告诉我们吧。”
周京雨：“她就是这样......”
姜柔娜：“我们放学去医院看看。”
周京雨：“好。”
****
打过放学铃声之后，周京雨站起来收拾自己的书包，也顺便将金秀雅的书包也收拾好。她听到她书包里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贺峻霖发来的信息。
周京雨把手机塞回去。然后和姜柔娜一起跑去学校门口。钟叔的车子已经候在门口。
他们到了城北医院，找到病房的时候，金秀雅已经醒了，坐在床上看杂志。
姜柔娜跑过去，说：“你行啊？吓死我们了！”
周京雨：“秀雅，你没事吧？什么病？”
金秀雅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说：“坐啊。”
姜柔娜说：“你到底啥病？”
金秀雅：“没啥，不严重。”
姜柔娜：“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中毒了？”
金秀雅：“不是啦。”
周京雨：“是不是......癌症？”
姜柔娜和金秀雅都看向她，她又开始手脚发凉。姜柔娜打了她一下，说：“你乱说什么啊周京雨？电视剧看多了吧你？！”
金秀雅说：“不是癌症。”
两人似乎松了一口气。
姜柔娜说：“不管什么病，你也很没义气啊！居然瞒着我们！”
周京雨：“对啊，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金秀雅：“告诉你们也无济于事啊。”
姜柔娜抬起手想像平时那样打她一拳，但是又意识到，她是病人，便垂下了手，说：“你就是这样！笨蛋！傻瓜！蠢货！”
金秀雅看着她笑。
姜柔娜：“你还笑得出来，那我就当你没事儿咯！”
周京雨把她的书包还给她，说：“贺峻霖好像找你。”
金秀雅：“嗯。”
姜柔娜说：“你要住院吗？”
金秀雅：“嗯。一段时间。”
姜柔娜：“要住院还说不严重，真拿你没办法。”
金秀雅：“你们回去吧，我想休息。”
姜柔娜：“行，那我们回去，明天再来看你。”
金秀雅：“顾好你们的课业，不用常来。”
姜柔娜：“我们自己看着办啦！你睡你睡。”
她们离开病房之后，周京雨拉着姜柔娜说：“我觉得，不是简单的病。”
姜柔娜：“我也觉得，但，她都不愿意说啊！”她耸耸肩便是无奈。
周京雨：“要不，我们去问问医生。”
姜柔娜：“你觉得医生会随便透露病人的信息吗？”
周京雨：“那，去问问她的家人？”
姜柔娜：“倒是可以，不过，好像没看到她的妈妈......”
金秀雅的母亲大人在主治医生那里听完女儿的病情分析，双腿都快站不住了，一个坚强的单亲妈妈，仿佛一下子要崩溃了。
过了两日，姜柔娜才打听到金秀雅的病情。她迫不及待打电话给周京雨。
周京雨说：“怎么样？什么病？”
姜柔娜：“我听说，她脑袋里长了一颗瘤，已经恶化，要做手术。”
“怎么可能！啊！”周京雨震惊得从椅子上翻了下去，摔痛胳膊。
“你怎么了？”姜柔娜急忙问。
“没什么，摔了一下......”周京雨起身扶正椅子，干脆站起来，走到窗边。
姜柔娜说：“怎么办？敏幽，她会不会死？”她说完这句话，忽然想起来，之前周京雨摔下楼梯昏迷的时候，她也曾经问过金秀雅。
她还记得当时金秀雅握着她的手，温柔切坚定地说：“不会的，不会有事的。”
她忍不住哭了。
周京雨说：“你哭了？”
姜柔娜站在巷子口，抽泣着。
周京雨倒是很冷静，或许她早已做过心理准备，往最坏处猜测过，所以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就显得冷静多了。
她对姜柔娜说：“秀雅会没事的，做手术就好了。”
挂了电话之后，姜柔娜还是没能平复心情。
她在巷子口一直等到马嘉祺骑着自行车过来找她。
马嘉祺还没知道什么状况，就被她抱着哭。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家里出事了？”马嘉祺拍拍她的背，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姜柔娜摇摇头。
马嘉祺：“难道......你有了？”
姜柔娜一拳打在他的胳膊上，被他气死，说：“不是啦！是金秀雅！”
马嘉祺松了一口气，开玩笑说：“你该不会说是金秀雅有了吧？”
姜柔娜被他逗笑了一秒，又扁起了嘴，说：“金秀雅生病了......”
马嘉祺听完她说的话，完全笑不出来了。
****
房间里很暖和，但是周京雨的手很冰冷。
她拿着水壶给窗台的太阳花浇水。
那是金秀雅之前送给她的太阳花，已经茂盛到需要一个大一些的花盆，吴妈帮她移植好，依旧放在窗台上。
她常常忘记给它浇水了。
下雨天它不会开花，晴天它会开得很繁茂很鲜艳。每朵花只开一天，枯萎的花瓣轻轻捏掉，过几天又会长出新的来。它那么顽强，金秀雅也会活下去的。
周京雨细细回想起来，每天在学校见到金秀雅，她像平常那样，认真上课，课间和她聊天，聊最近看的书和电影，有时会趴在堆满课本练习册的桌子上睡觉，寻常得很。
这么想起来，她最近似乎常常发朋友圈，是不是也是一种预示呢？
周京雨想了很多很多，胡乱猜测了各种可能性。
她甚至猜到了，金秀雅可能很早很早就知道自己生病了。她想到她自个儿去那么远的地方旅行，幸好当时没有病发，不然......周京雨觉得自己简直太蠢了。如此亲近的朋友，却什么都没有察觉，什么都没能为她做。
反过来，还经常需要她帮忙补习，要她鼓励。
自己真是个糟糕的家伙呢。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