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府当差的都知道，奈何桥头三生石旁，和孟婆一起端汤的姑娘叫小乔。
已经在这里呆了两百年了，说是要等一个人。只不过，这么久了，她要等的人还未曾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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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河边站着一位着鹅黄衣衫的姑娘，约莫二八。面容姣好，貌比西施貂蝉。
此时她正望着河中狰狞可怖的残魂。她还记得，初来时，荷姐告诫她的话“小乔，千万莫要往这河中跳，否则神仙难救！”
忽而一阵阴风吹来，带起一层负一层的波纹，水中少女的身影也扭曲起来。活像那黑夜里的鬼魅。
入目一片红。曼珠沙华的花瓣似浮萍一样飘在水面上。
曼珠沙华，花开不见叶，见叶花不开，生生世世不相见。
小乔的思绪也随着这红色的星光，渐渐飘远……
“近日蛮夷屡犯边境，现皇上年事已高，还请王爷快些作定夺。”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一句话便堵住了他的嘴。
纪凌无可奈何，只得带着副将离开了小亭，转到一个拐角处。忽然停下脚步。
院中树下，一名少女正轻云般曼舞着。
青丝墨染，浅色罗裙缭姿镶金丝边际，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嚼着笑意，飘然转旋，明珰乱坠，琦袖并起。衣袂飘飞，飘忽若神，婀娜多姿，眸光流转间夺人呼吸。
少女发现了他，停下动作与他对视。
四目相对，皆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后，少女已经抓着裙子慌忙逃走了。
将军双耳怎的红了？后头的副将不明所以。
这场美丽的邂逅就是他们的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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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她第二次见面，她的猫死了。
大雨磅礴，他们一齐将那猫埋了。他给她撑伞，打湿了半个肩头，不觉冷。
这是大将军纪凌第一次脸红，小姑娘抱着他哭的稀里哗啦，眼泪掺着鼻涕粘在他胸前的衣襟上，他却没有半点嫌弃之意。
反而觉得雨天是如此的美妙。
从那以后，他们的关系，心照不宣。
“将军，你瞧这锦上荷花好不好看？”
她举了刚绣好的菡萏。
“好看。”
——
“此物配汝，甚美。”
他将一只羊脂玉镯挂于她白皙的手。
“谢将军所赠，小乔甚喜。”
——
荷花盛开的季节，亦是泛舟的好季节。
船定于湖中央，二人坐于船头。他说，江南的荷花比京城的还要美，有机会带她去看。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她第一次生了离开京城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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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乞巧节，他的腰带上多了个荷包。上面几枝红豆似姑娘的心思。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七月半，战事告捷。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临走前他牵了她的手，许下承诺“吾归之时便是吾娶汝之日”。
“小乔定待归君来，为君着嫁衣裳。”
那日依旧是雨天。她打着伞，清颜白衫，立于城门外，看他的身影隐于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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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中再无那妖艳的红。小乔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转身往桥头走去。
奈何桥头，孟婆正给过往的鬼端汤。见她来，也只是微微颔首，这算是打招呼了。
孟婆，人不如其名，不仅年轻还貌美。原名孟荷。“小乔啊，你若是想走了就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留恋的。”她总是这样劝她。
与前几次不同，小乔的动作停了下来，端起的那碗汤没递出，也没放下。
那年他二十，她十六。
他是少年成名的将军，她是天真烂漫的郡主。
他拿剑，她拿针。
那年，战场上笑得意气风发的少年再没回来，繁华似长安的京城里也再无那翩翩曼舞的少女。
他终是没有回来，她也终究没成他的妻。
眼中似有何物跌入碗中。她捧着碗，仰头，一饮而尽。
“她喝汤了吧。”
小乔踏上桥后，两百年年没出现的阎王立于桥头。目送她，亦如当年她送他一样。
她忽然停下，转身看他，眼中茫然，半晌方才开口“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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