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府——试探

在江浸月的门口遇上萧恪，我正在诧异，却见江浸月从屋内款款走来。迎上我的目光，她也没有丝毫躲闪，依旧礼数周到，侧身向我行礼，不等我问，她就将事情和盘托出了。

江浸月萧夫人不必惊讶，今早上臣女原是准备去东院找夫人辞行的。来府上叨扰多日，也没什么能送给夫人的，特此将身边带着的一只琼光杯当做谢礼。只是臣女一不小心将杯上的夜明珠弄掉了，这杯 子若缺了夜明珠便不值钱了，因此在房内寻索。苦寻不成，正待出门叫人帮忙，恰好遇见萧将军经过，便请他帮我一同寻找。因夜明珠在黑暗中方显出光亮来，便着人将门窗都关上，这才找到。

说着摊开手掌，正是一颗浑圆的宝珠。

虽说这解释合情合理，但我还是十分介怀萧恪出现在别的女子房中，有心要让他卖卖力气，便对他说道

云絮儿我家郎君这样热心肠，不如也帮我一回忙。我看江姑娘送的礼物如此别致，怎样也该回一回礼。不如你先回东苑替我将上次皇上赏的琉璃筝搬来，算作一点心意吧。”

萧恪听出我话外的意思，想再说些什么，但自觉理亏，便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又躬身作了一作揖说道

萧恪夫人吩咐，我这就去办。

我看着萧恪转身走了，于是又对江浸月说道

云絮儿江姑娘，我没什么好物件送你的，便借着皇恩向你讨个巧。论起来这琉璃筝还是安南王府出来的，如今再送还与你，还希望姑娘不要嫌弃。

江浸月夫人哪里的话，承蒙夫人怜爱，送臣女这样贵重的礼物，不敢推谢，只是回去指不定要被王爷哥哥说几句呢。

我笑了笑，拉着她的手说道

云絮儿江姑娘，萧恪已经去搬琴了，我们不妨进屋等，正好也有几句话想同江姑娘说。

江浸月先是一怔，似乎没料到我要问她话，但还是顺从着我进屋坐了下来，又倒了两杯茶来摆好，才说道

江浸月夫人刚刚说有话要同我讲，不知是关于什么事的呢？

云絮儿听王爷说江姑娘祖上是西域人？

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安南王根本没有跟我提过她的身世，只是这段日子我观察她的眉眼，越发觉得不像汉人，于是决定试一试她。

她显然是被我这句话吓着了，似是没想到王爷会告诉我这件事情，眼神躲闪了几下，见我仍定睛看她，便明白这问题是非回答不可了，于是牵扯出一个笑容来答道

江浸月关于臣女的身世，臣女自己也不甚清楚，萧夫人这一问倒将臣女问住了。不过臣女从记事起便在王府中了，蒙老王爷恩德将我收为义女，不过没从‘赵’姓，仍保留了原来的名字，为的是有朝一日能顺着姓名找到母家。然而一晃多年过去，还是寻不到任何线索，便渐渐淡忘了此事。至于王爷哥哥同夫人说臣女祖上是西域的，他倒从未与我提起，这遭回去了正好也去问问。

江浸月的话滴水不漏，看似回答了我的问题，实则反倒将了我一军，她笃定安南王是站在她那一边的，所以压根不相信他会说出自己的身世。若我此刻信了她的话，便要心虚刚刚扯出的谎话，也就不能再自圆其说了。于是我竭力稳住自己，心里组织起要回她的话。

云絮儿平白的倒提起江姑娘的伤心事了。本来我是不肯信的，不过仔细看姑娘的眉眼，确实比我们要深邃一些，连鼻梁也比我们高挺。

我假意观察了一下她的脸

云絮儿若说不是从西域来的，那只能是姑娘天生丽质了，能拥有一张这样令人羡慕的面容。

见我这样说，她果真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一时语塞。就在我准备继续发难的时候，萧恪抱着琴过来了。

萧恪你们在聊什么呢，也没个人来搭把手，我可是一路捧着过来的。要我说这琴还真不轻，竟走出一身汗来。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

云絮儿女儿家闲话家常罢了。不过这琴竟有这么重，能让我们武艺高强的萧大将军累的气喘吁吁。倒是我的不是了，就不该派你去做这体力活儿，应该在明天江姑娘走的时候，我自己抱出门去不就得了。

萧恪说不过我，张着嘴不知回我什么好，正措词的时候，江浸月说道

江浸月这等小事却劳烦将军亲自跑一趟。北苑去东厢房确实有一段距离，这琴又不能用蛮力搬运，就是武艺再精进的人，抱着这个走上一圈也要出出汗的，真是难为将军了。

一番客气让萧恪更手足无措，只好连连说道

萧恪不打紧，不打紧的。

我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挽住萧恪的手臂对江浸月说道

云絮儿既然琴已经送到，我们夫妻二人就不在此叨扰了。江姑娘好好休息，明日府里派轿子送姑娘回去。

说罢，便与萧恪转身离了幽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