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易“我姓黎,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给我打电话。”
宋亚轩心一磕,点了头
他往教室走,看名片上写着“黎易”,起这种名字的人就该做警察吧?
走进教室,如同摁了静音键,圆珠笔、作业本都静得痉李。宋亚轩恍若未知,走向自己的座位,几十道目光里有一道格外锐利,要给他身上穿一道口子。
宋亚轩看一眼坐在后排的安衡,那画了眼线的眼睛看着格外幽深,带着冷血的威胁。
宋亚轩坐回椅子上,斜前方的同学陈阿婷在桌子下抠了抠她的腿,宋亚轩伸手去摸,从他手里摸过一张纸条,写着:“警察问你什么了?”
宋亚轩沉默,看了一眼前边程安的空座位,又拿余光扫一扫周围的人。
班里突然少了一人,但大家并没受到太大影响,只有程安的好友陈阿婷时不时哭鼻子。
其余人多是议论,比惆怅更多的是好奇和不解;或是惶惑,十七八岁的生命里,全是诡秘。
少年的一大特性与好处是,忘性大,轻松就能向前走。前一秒还窃窃私语的学生们,此刻都安静下来,他们的眼睛如饥似渴,亮成几十双灯泡,全神贯注地盯着黑板上方墙壁上的挂钟
放学倒计时一分钟!
课堂上不许讲小话,但放学如同开鸟笼,平时就不守规矩的学生把倒计时从心里转移到嘴上,公开跟老师叫板:“20……19.….…”
渐渐,随大溜,仿佛一群蜜蜂由远及近。
生物老师对生物的趋同性和族群跟随效应再清楚不过,奈又不甘心,不肯放下课本。
越来越多的学生加入倒数队伍,“13····…12……”
宋亚轩的心打鼓一样跟着男生们的节拍搏动。他已在课桌下把书包收好,只等着下课铃响冲出教室。
傍晚炎热,她鼻翼上渗出了汗。
生物老师不放弃地问:“生物的种间关系除了共生、寄生和竞争,还有什么?”
全班同学激奋地回答:“捕食!”
“捕食!”
“丁零零!”下课铃引爆教室,吵闹,桌椅碰撞。
宋亚轩大步走出教室,确定走出那道视线外了,他拔脚飞奔,跑过走廊,弯进楼梯间,白色帆布鞋在楼梯坎上交替得近乎慌乱。
他小腿很细,只怕承受不了这速度会折断。
几个男生呼啸着从他身边冲过,宋亚轩熟视无睹,用力奔跑,时不时回头,仿佛身后有别人看不见的恶鬼在索他的命,他是被捕食得猎物。
下课铃声唱完,他蓝色的校服裤子已消失在校门口。宋亚轩一路跑回家,跑到家附近的小巷,实在没力了,撑着腰喘着气往前走。心如擂鼓,她抹抹嘴巴上的汗,揪紧书包带子。
青石巷子笼罩在晚霞里,油画似的,几缕油腻的辣椒炒肉香从院墙里飘出来。
乒乒乓乓,是锅铲敲打铁锅,还有拳打脚踢。
角落里一群杂毛小混混在揍人,穿白T恤的男生蜷在地上,没有反抗,没有声息。
宋亚轩把头扎低,屏气从一旁走过。
那群人骂骂咧咧,脏话连篇。
宋亚轩目不斜视快速经过,转弯掏出手机,才摁两个键,后衣领就被人揪住。
他像只鸡崽,被拖去那堆人里头。
屋檐下得低头,宋亚轩的头快埋进胸口。
小混混一下两下拍她的脸,“小婊子,给谁打电话呢?”宋亚轩垂着眼皮,“我……我妈妈。”
对方抓住他手腕拧过来,屏幕上显示数字“99”。
“999?”劈头一耳光,“***,找死!”
宋亚轩摔在穿白T恤的男生身上,脸颊火辣。他后悔了。他不该多事。打伤了人死了人又关他屁事。
“臭婊子!”那人一脚要踹,另一人挥手拦住,蹲下来,揪住他的头发强迫她抬头。
宋亚轩看见这混混腰上还系着校服,是她的同龄人,却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像是天生的仇敌,分属不同的物种。
他抬了抬下巴,指那个被打的白T恤男生,“你认识他?”他扯动宋亚轩的头发,把他的头拧过去,宋亚轩撞上一双漆黑的眉眼,隐在暮色里,看不清情绪。
“不认……”宋亚轩说话有些艰难,“不认识。”
“不认识?”混混拎着他鸡窝似的头发,摇晃了的脑袋,“不认识你多管闲事?”